梁懷言不自覺地看完了這個訪談的後半段,比起更值得研究的前半段,後半段其實就是為了幫助言玦完善他的形象,沒什麽實際的意義。


    不過在他看來,後半段比前半段好看的多。


    宋居聲坐在他對麵沒什麽繼續看的心思了,幹脆關上電腦看起梁懷言來。


    幾分鍾後,訪談結束,他按熄手機又繼續工作。


    “你之前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宋居聲實在是好奇。


    梁懷言頭都沒抬一下,雲淡風輕地說“知道。”


    “那你當時什麽心情?”


    “意料之中。”


    梁懷言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她那樣的氣質打扮甚至是說話語調都是非富貴之家養不出來的。


    宋居聲看著他電腦背後的logo恍然大悟“所以你先前死活不同意地陪我創業後來同意了是因為她,對吧?”


    “你不想隻跟她談戀愛對吧?”


    梁懷言眼皮顫了顫,脆弱的睫毛上下撲忽地閃,對宋居聲的話選擇沉默。


    他不滿地嘖了聲,掂了下板鞋的腳尖碰了碰他瘦削的腳踝“跟我你還藏著掖著?我又不會嚼舌根。”


    梁懷言沉默一兩秒黑色屏幕上的紅綠代碼在他眼底跳躍閃爍,聲音很輕“沒想好。”


    宋居聲唉了聲,斷了讓他承認的心思,心裏給他蓋了章。


    他繞到他身後“沒想到你還是個大情種呢。”


    梁懷言把他的手拿開,又恢複成那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冷靜模樣。


    宋居聲手上事情一大堆也沒功夫在這聊一些有的沒的,見他避而不打拿上電腦就出了門。


    他走後,梁懷言才敢把剛剛那個被人揭穿的念頭重新供起來。


    很難說清楚為什麽他不願意把這件事跟任何人說,他似乎把跟她成家這件事當作一個隻有他一個人知道的約定,或者說神諭。


    梁懷言看著窗外被天空吞了半邊的殘陽倏忽之間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


    爺爺奶奶已經回到那座荒廢了十幾年的四合院裏了。


    說是荒廢其實也不算,隻是沒人住,其實自從他們要回來發展,他們便一直聯係專門的維修人員替他們修葺這所古老的園子。


    這所四合院是整個帝都最大的,有好多年的曆史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名勝古跡了。


    朱紅的大門在夜色下發著光,嶄新的燈籠在門廊下晃著,裏麵的燭火在搖曳,新年的氛圍撲麵而來。


    言清婉從商務車上下來看到那兩盞紅燈籠莫名地就想起梁懷言,她忽然好想把他帶回家過年,好想當著所有人的麵宣布說梁懷言我的男朋友。


    明明沒分開很久,她卻覺得過了好久。


    “媽媽。”言清婉走到朱蜚聲女士身旁“我還是想住在我的小公寓裏可以嗎?”


    朱蜚聲女士摟緊了肩上的披肩,應聲點頭“當然可以,你覺得哪兒舒服就住哪兒,那是你的自由。”


    言清婉就知道她的媽媽會同意的,她當即緊緊地抱住她,在她臉上木木木地連親好幾口。


    朱蜚聲女士假裝嫌棄的推開她“多大的人了還跟三歲小孩一樣。”


    “老話說得好不管多大在父母麵前永遠可以當孩子。”她笑嘻嘻地說。


    言玦看著她們兩個笑,在淺淺的皺紋裏麵隱約窺見了兩個尖尖的梨渦。


    言清揚覺得言清婉膩歪,穿著皮鞋三步並作兩步推開了四合院的大門。


    院裏三麵都掛上了竹編的燈籠,穿過拱橋就到達了堂屋。


    拱橋的水都是活水,裏麵還飄著些枯葉。


    “爸爸。”言清婉指著一間種了好幾棵梅花的院子“我要那間院子。”


    言玦手在朱蜚聲的肩上撫摸給他傳遞暖意“除了那一間,你媽媽要那間。”


    朱蜚聲手搭在言玦的腰上,聽見他的回答滿意地笑。


    言清婉撇嘴隻好把想法作罷,畢竟他爸爸愛媽媽勝過愛所有人。


    “那就把有藏書閣的那間給我。”


    “可以。”言玦這回立馬答應。


    正廳裏掛著許多木製牌匾,這些都是言家的列祖列宗為他們掙得,每張會客的桌子上都擺著名貴的花草,爺爺正坐在主位上小憩。


    言清婉跑過去拍了拍爺爺的肩“爺爺,您幹嘛在這兒睡?夜裏風大您別著涼了。”


    奶奶從門外走進來“別管他,說他也不聽,一把老骨頭還不愛人說。”


    爺爺睡眼惺忪,身子骨還算康健,見言清婉立馬笑起來。


    他拄著拐杖站起來圍著她轉一圈,隨後和藹地笑“胖了,果然還是國內的風水養人,你在國外瘦的皮包骨,一回來就胖了,胖了人氣色都好了。”


    “您也是。”她扶著爺爺胳膊,聲音膩的發齁“回來幾個小時氣色都變好多了,您在國外都不穿紅色唐裝的。”


    爺爺大笑,滿意地看著自己身上的這身繡著大象的紅唐裝。


    “這人老了還是得歸根啊。”他聲音蒼老而感慨,脊背都彎了“我回來腿腳都利索了。”


    吃團圓飯的桌上還空空蕩蕩的,言玦一行人走到廚房幫著奶奶把菜端出來。


    “這幾個月在國內過得怎麽樣?”爺爺拄著拐杖在屋裏轉來轉去,言清婉在身後跟著。


    “還不錯,跟您小時候跟我講的都不一樣,您說這兒跟世界大都市差距很大,我麵試那會就覺得其實這兒還不錯,回來之後更是覺得其實跟y國差距不大。”


    言玦戴著手套手裏端著一碗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那是國家治理有方,所以我剛剛才說驕傲,08年經濟危機的時候是爺爺向當時正困難的政府求助才能順利度過難關,那年大地震加上奧運,政府很熱情地接見了爺爺,所以我們才堅決要回來。”


    他把湯放到桌上,端了一把有靠椅的桌子放到桌旁接著把自己的父親扶到那兒坐著。


    爺爺接上言玦的話茬,聲音像是從那個苦痛的年代傳過來的似的滿含滄桑“生意越做越大我才越發現有一個強大的國家有多重要,當初我們國家一窮二白的時候根本沒人願意跟我們做生意,我隻能把公司注冊在y國q城,我隱瞞我的國籍因為別人一聽我是哪個國家的就走了,那時候我就暗下決心有朝一日如果我功成名就我一定要衣錦還鄉為祖國的建設盡一份力。”


    話到最後他眼眶驟然濕潤,顫抖的淚水從眼裏滑落“我去求助的時候本來沒抱著多大的希望,沒想到當時主席接見了我還拿出很多年前我父親借給當時政府的錢的賬本,無比緬懷地說這是國家和人民欠我們言家的債,我當時就知道我一定得回來,就算死了我的骨灰也隻能養著這片土地上的草木,我得還這份恩。”


    言清揚恰好這時端著兩碗飯從門外走進來,爺爺一見他就向他招手。


    “怎麽了爺爺?”


    爺爺一隻手拉著言清婉一隻手拉著他,深情地看著言玦和朱蜚聲淚眼婆娑地說“我知道我沒幾年活了,今天既然回來了,我就得趁這個機會跟你們說幾句。”


    言清揚坐在一旁的圓凳上“您說,我們都聽著。”


    “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他看著言清揚說“尤其是你和婉婉,從小在國外長大,對這片土地上的人民和土地沒多少感情,但是我告訴你們,你們倆你們所有人都要記得你們要記住這片土地上的人才是我們的同胞,你們不能像別的人那樣,我們言家不要資本家我們要企業家,我們言家的今天是這片土地用民脂民膏養著的。”


    “不要忘了本,無論走了多遠你和婉婉都要記得你們是炎黃子孫,你們要是忘了,我在下麵也不會安心。”他轉而看向言清婉“你未來的另一半必須是個頂天立地的國人,你敢找你之前那些個洋人小白臉我把你的腿打斷。”


    言清婉本來挺感動聽到最後一句話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連連點頭“是是,您說得對。”


    爺爺看向言玦“你趕快把公司注冊地換到國內,為國家多交點稅,國家好企業才會好。”


    言玦坐在一旁答“已經在辦手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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