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並肩走出校門,正對門停了輛大眾輝騰。


    那是溫承澤的車,她記得很清楚因為她坐了很多次。


    車牌號:帝a·00008


    此刻正駕駛副駕駛的窗戶都開著,低低的汽車發動機的聲音響著,車內的冷氣往外飄,隱隱傳來幾聲女人的撒嬌聲。


    “梁懷言,我想看看,我覺得那兒有我想看的東西,你跟我一起看。”


    他抱著向日葵的手把包裝紙捏的滋滋作響,麵上依舊溫和“你要去看溫承澤嗎?”


    “你瞎想什麽?”她說“他有你好看嗎?看他還不如看你,我不喜歡他了。”


    塑料紙的響聲忽然停止“那你看什麽?”


    “裏麵有感情糾葛,我看看熱鬧,你不去就在這等會我,這兒涼快。”


    他點頭“嗯,那我在這等你。”


    前麵有幾家商店,言清婉拿著手機蹦蹦跳跳地走過去,假裝無意地透過車窗往車內看。


    “承澤,我真的很需要這門聯姻。”陳繆楚捏著他的手,泫然欲泣“你幫幫我,要不然我就要被我爸嫁給一個將近五十歲的老頭,你隻需要跟我爸媽承諾我倆領個結婚證就行了。”


    “我們可以簽婚前協議,婚期半年,所有的要求都按你的來,我不會管你外麵的那些女人的,我什麽也不要,你幫幫我,我求你了。”


    溫承澤指尖夾著一根點燃的煙,車廂內煙味彌漫,他半隻手搭在車窗上抖了抖,灰白色的煙灰落下來沾了點在車門上,玉白色的手抬起,霧白色的煙霧從他口中吐出。


    “陳繆楚,跟你結婚我有什麽好處?你覺得我是什麽好人?”他聲音嘶啞,說出的話帶著尼古丁的苦澀。


    “承澤,我們認識25年了,18歲你被你爸找人差點打死,我請人幫你,20歲你說你要奪家產,我出國學經管,23歲你開公司,沒人替你擔保我幫你做法人,這麽多年的情分你對我就沒有一點心軟嗎?”


    他沉沉的吸一口煙,輕笑“陳繆楚,18歲那年是因為你被混混騷擾找我幫忙,我為了你進了局子,我爸才找人打我,你要學經管,是我求的嗎?我要創業的消息都是你千方百計打聽到的,法人少了你的好處?而且是你自己找的,你名下現在有個幾個億,就是我的買斷費。”


    陳繆楚哭的渾身顫抖,臉上都是淚,巍巍的解開安全帶,用盡渾身的力氣扯著他的領帶將人拽過來,溫承澤懶得動任由她的動作。


    “有了幾個億出國,雖然你沒本事但那錢夠你生活的很輕鬆,隻要你本本分分。”


    她什麽也聽不進去,捧著他的臉“你幫幫我吧”。


    溫承澤一句話也不想多說了,別開眼表情厭惡。


    言清婉買了兩瓶水從店裏走出來,太陽實在太大,她沒心情看了,徑直跑向梁懷言。


    眼前一晃而過的輕快身影,溫承澤還是捕捉到了,視線跟了她一會。


    陳繆楚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眼神陡然變得很毒。


    “陳繆楚。”他突然出聲“我警告你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我都惹不起,我不跟你結婚跟她沒關係,別亂動心思,否則我真的不顧情分。”


    他看到了她那個眼神。


    她垂下眼低聲答“知道了。”


    說完,她再次哭了起來,說不出原因的大哭,心裏明白大概這個男人對她真的一點感情也沒有。


    看著溫承澤那張她愛了十幾年的臉,她起身吻了上去。


    這個男人啊,沒心沒肺,求他的時候他不會心軟,親他的時候他不會動情,他永遠遊戲人間,真情不動。


    溫承澤像是料到了她會這樣,不躲不避也不回應,睜著眼睛透過她那方的窗戶看著在校園門口說說笑笑,蹲在樹下吃冰棒的兩個人。


    他輕輕閉上眼隔絕那刺眼的景色,扶住陳繆楚的後腦勺吻了上去“如你所願。”


    唇齒交纏的那刻,他心裏諷刺地笑出聲,麵上依舊動情地吻著,回憶被拉到他發燒那晚鼻尖縈繞的香氣上,以及那碗他看不上被衝進廁所的皮蛋瘦肉粥上。


    這樣的日子真是無聊。


    心裏這樣想著嘴上的動作卻更重了,他把陳繆楚當作一個發泄情緒的出口,肆意凶狠的吻著,她被咬的痛出眼淚,嗚嗚咽咽的,他絲毫沒聽,單方麵的發泄。


    他眼前可以是任何一個看得過去女人,她想,然而他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


    “下去。”他聲音帶著情事過後的暗啞,卻沒有一絲溫度“一百萬會打到你卡裏”。


    陳繆楚捂住臉痛哭,慌慌張張地下車。


    她清楚地知道她被當作酒吧裏明碼標價的商品,不再是一個人。


    天堂地獄不過是這個男人的一念之差,他可以肆意的吻你抱你陪你上床,做盡所有情人之間的事,卻不會給你情侶之間最重要的東西,情。


    他不享受男女之愛,或許會沉迷男女之歡,分離之痛於他而言不過是煙酒交錯的一瞬間恍惚。


    “你看見什麽了?”梁懷言蹲在牆角含糊不清地問。


    言清婉皺眉眯眼看著刺眼的地“沒看到,太曬了,眼睛有點近視就看見他車裏坐了個女人,哭了。”


    陳繆楚下車之後,溫承澤升起窗子,拿起礦泉水下車在綠化帶旁徹徹底底的漱口。


    馬路對麵那兩個人還蹲在那,傻嗬嗬的嗦冰棍,他眼睛不自覺的就被梁懷言吸引去了目光。


    那個男孩子在他八歲那年出生,從小就跟他不一樣,他離經叛道,他溫文爾雅,他遊戲人間,他修身律己,這麽些年來經常聽梁爺爺談起他,滿臉的驕傲。


    的確配得上她。


    他漱完口之後,隨手將塑料瓶扔進了垃圾桶開車走了。


    陳繆楚下車後繞到馬路對麵等車來接,火辣辣的太陽毫不留情的曬在她身上,看著溫承澤遠去的車屁股,她終於忍不住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埋頭痛哭。


    言清婉嗦完了冰棍去她那邊扔垃圾,看見她那麽大個人蹲在馬路邊大哭,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朦朧之中,想起這是給她遞創口貼的那個人。


    她走到她麵前給了她一包紙“你嘴流血了,擦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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