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在公交站下站了一會,頭頂的銀杏樹葉被風吹得亂晃,劈裏啪啦的水滴砸在公交站的棚頂上像放鞭炮似的砰砰響,梁懷言靠在立牌旁低頭拿著手機打字,發梢輕輕地搖曳,他一直都在調整打字手勢防止手機掉落。


    “我幫你拿。”言清婉走過去接過他手裏的東西。


    梁懷言大大方方地鬆手打字“謝謝。”


    言清婉一直踮著腳探出頭往拐角處看,希望能再次看到那個清新的小綠。


    終於,千呼萬喚駛出來,小綠不負她望地開出來了。


    她打開支付碼在原地跺腳,希望它快點。


    梁懷言看著她急吼吼的動作覺得好笑“清清你別急,而且這車免費。”


    小綠停在倆人麵前,車裏的配色很清新,幹淨整潔,空氣裏都是習風的味道,也沒有任何付費的地方。


    最主要的是,車裏一個人也沒有。


    梁懷言跟著她的腳步上車。


    言清婉來到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拉著前麵座椅上的扶手坐下來,偏頭看著窗外唰唰後退的銀杏樹。


    梁懷言順理成章地坐在她身邊。


    她看風,他看她。


    “這車舒服得我想睡車裏。”她愜意地說。


    “你很喜歡這個車?”


    她點頭。


    梁懷言往她身邊靠了點,狹窄透風的角落裏那股清涼的檀香肥皂味短暫的溜過言清婉鼻尖就隨風飄逝了,言清婉的發絲被刮到他的下頜線上,清香的梔子味和檀香肥皂味交纏,濃烈的讓人心動。


    言清婉用手機拍了兩張照猝不及防地回頭和他含笑的眼睛對上。


    他微微仰頭跟隻驕傲的天鵝似的“這車的程序我做的,電路是我和宋居聲一起設計的。”


    “這車是你們自己弄的?”言清婉訝異。


    “嗯,這是我大二和宋居聲的創新項目,聯合新能源設計專業幾個同學一起做的。”


    說完,他又補充道“全國高校都在用這種小巴士。”


    言清婉收好手機坐正了身子,整雙眼睛都放在他身上,跟水淋過的珠子似的,明媚又水潤。


    “你們好厲害啊,大二就做出這麽大的項目,那是全國都免費嗎?”


    她的眼神對梁懷言很有用,看得他本來很煩躁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這車有專利,專利要給錢,每年要維修也要給錢,車上別的學校有付錢的地方,我們學校沒有,這輛車在我們學校是公益性質的,學校出點錢,我們幾個從全國其他地方的利潤抽出來一點補進去。”


    聽完言清婉真的佩服地五體投地,她大二的時候還在寫一些不知所雲的小說,而他已經在為學校做貢獻了。


    “我越想越覺得你真的好優秀。”她歪頭打量著他,像是要找出他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你大二才多少歲?”


    “18歲大二。”


    “那……那你今年多少歲?”


    “20。”


    言清婉掉頭看窗外的暗綠的銀杏樹,幾隻流浪貓濕漉漉的在花叢裏一閃而過,亂花遍地碾作泥,梁懷言往旁邊去了點沒再靠她那麽近。


    此時想到坐在她身旁這位名副其實的少年她腦子裏隻有四個字:年少有為。


    “我現在看你滿腦子都是那句詩。”


    梁懷言挑眉“哪句?”


    巴士路過一個公交站停了一會,沒人上,又悠悠地往前開,風開始往車裏灌,他寬大的袖口滑過她的手臂,呼呼地響。


    “王維《少年行》裏的那句‘新豐美酒鬥十千,鹹陽遊俠多少年’”。


    她的聲音裹著風聲帶著瀟灑匆匆滑過梁懷言的耳邊,穿過車廂從第一扇窗戶飛了出去。


    梁懷言偏身整個人都朝著她那邊,脆弱的陰影停在他的額上,眉間透著股壓不住的肆意。


    “那你覺得我和溫教授誰更優秀?”


    言清婉聲音堅定而平靜“那肯定是你,隻不過他的起點比你高。”


    梁懷言捏著扶手的手的青白掌骨格外明顯,幾乎快要穿出手背的血肉頂出來。


    巴士終於開到帝都大學的正門,倆人先後下車。


    “我們怎麽去那?”言清婉跟在他身後問。


    “都可以,我小電驢也在門口。”


    言清婉蹦蹦跳跳走到他的電動車前,拍著坐墊衝他笑“我想坐電動車。”


    梁懷言笑著邁腳走過去“好。”


    宋居聲和一堆打球的兄弟剛從對麵的飯店走出來就看見梁懷言騎著小電驢帶著一小姑娘走了,眾人麵麵相覷,皆從對方眼裏捕捉到了不可置信。


    “剛那是阿言嗎?”


    “他不是說他電動車承重小,不能帶人嗎?”


    “他後麵是坐了個小姑娘嘛?”


    “他春天來了?那麽多人追她沒追上,一開學就談上了?這哪個新生這麽牛逼。”


    宋居聲清了清嗓子,拔高了聲音“你們都閉嘴,你們這麽議論要是被阿言知道是真的會生氣。”


    一語點醒夢中人,梁懷言分寸感極強,從不背後議人是非,也討厭別人八卦他,一旦被他知道他們在背後議論他,估計直接把他們踢出朋友圈了。


    經過宋居聲這麽一提醒,眾人沒再議論。


    蜻蜓低飛草綠石白,遠山如黛烏雲輕飄,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青樹,高低錯落,綠浪翻滾,湖水被微風吹的泛起輕微的波瀾,宛如碎銀一般。


    梁懷言帶著言清婉繞著慈湖轉了一圈才正式去燒烤店。


    “梁懷言。”她冷不丁的喊他的名字。


    湖邊風很大,三個字都蕩漾起來,模模糊糊的,不過他還是隱約聽清楚了。


    “嗯?”


    她聲線軟軟的,朝他無意識地撒嬌“我不想帶頭盔了,太影響視野了,這麽好的景色都不能好好欣賞。”


    “不可以清清。”


    幸虧他前後鼻音分的清楚,言清婉差點就聽成“不可以親親”。


    “我想摘,真的不行嗎?”


    梁懷言不顧危險地回頭看,威脅她“你摘了的話下次我不陪你去上課了。”


    言清婉悄咪咪瞪了他一眼,老老實實地坐著不再嚷嚷著要摘頭盔。


    “還摘不摘?”


    “不摘不摘,行了吧。”


    梁懷言聽她這不情願的語氣,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放肆地勾起嘴角笑。


    “我下次不坐你的電動車後座了。”她說“你非要讓我戴頭盔,超級不舒服。”


    “清清。”他無奈地喊“我這是為了你的安全。”


    “可是我非常的不舒服,腦袋都被頭盔擠癟了。”


    “那就再辛苦你一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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