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婉正在客廳挑杯子倒水,門忽然被推開,一股濃烈的酒氣和煙味撲麵而來。


    她聞著想吐。


    “承澤哥哥,你肚子餓不餓?”她轉身堆著笑“我煮了夜宵,你要不要來點?”


    溫承澤兩頰帶了點緋紅,神智卻是清醒的“煮的什麽?”


    “泡麵.”


    他邊解扣子邊往房間走,也沒說吃不吃。


    言清婉yue了一下,眼淚都嘔出來了,她直接端著泡麵和白水跑到房間,把空調換成換氣模式把房間裏淡淡的酒氣排出去,人才稍稍舒服點。


    過了一會兒,房門被敲響。


    “你還有沒有醒酒藥?”他有些迷糊的嗓音穿過門傳來。


    言清婉受不了煙酒混合的味道,喉嚨裏那股想吐的感覺始終沒有消退,便沒有開門。


    “沒有了。”她隔著門回答。


    門外的男人沒有過多的停留,趿著拖鞋就回了房間,鞋底拍著木板的聲音傳回房間,又漸漸平息。


    言清婉仔細聽了一會,直到聽見一聲關門聲才收回耳朵,打了個哈欠重新戴上頭戴耳機開始存稿。


    突然想到明天好像有他的課,言清婉撈起手機打開梁懷言的聊天框。


    言清婉:你明天有時間去聽課嗎?要是方便的話,我們可以一起。


    他秒回。


    梁懷言:有時間,可以。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梁懷言是個很舒服的人,進退有度說話有方,見他第一麵覺得他不是個好相處的,可是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發現梁懷言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看著聊天頁麵的五條信息,就這麽結束聊天屬實不太好,顯得她有點無事不登三寶殿。


    於是她又加了個結束語。


    言清婉:晚安。


    梁懷言此刻還在實驗室裏做實驗,看到這條信息不禁失笑,心想晚安不了,今晚得通宵,不過他還是沒說。


    梁懷言:晚安,明天見。


    “阿言,我這個電板數據不對。”宋居聲叫他“你過來幫我看看。”


    梁懷言放下手機,穿上白大褂戴上手套再次進入實驗室,去到宋居聲那邊幫他把調整輸出電壓和電流。


    “這下數據應該可以,誤差應該是在被允許的範圍內的。”


    宋居聲帶著護目鏡俯身看著一旁的電阻箱,聲音難掩驚喜“臥槽,阿言你真神啊,還真是跟標準的實驗數據沒差多少,誤差已經是最小了。”


    梁懷言淡淡的笑了聲,又回到自己的實驗台前,處理實驗數據。


    言清婉看了梁懷言的消息就放下手機,邊吃夜宵邊碼字。


    ……


    帝都今天下了點小雨,天空低了幾分,陰沉沉的,濃濃的黑雲來回翻滾,路邊的樹葉上布滿肉眼可見的煙塵,空氣中彌漫著雨味。


    今天是在明德樓上課,梁懷言知道她是路癡,想著她可能沒去過明德樓,就撐著傘在南門的警衛室的簷下等她。


    言清婉出門的時候天氣還好好的,半路雨就毫無征兆的飄下來,砰砰地砸在窗戶上,白茫茫的一片,她想著幹脆去南門門口的那個超市裏買把雨傘算了。


    梁懷言擔任了今年計科1班新生的輔導員,手機消息轟炸不斷,他一心二用,一邊回班長消息,一邊留意門口的車輛。


    言清婉一下車就準備頭頂背包往超市衝,忽地,雨幕在去到十厘米之外,頭頂多了一把傘,一股檀香肥皂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實驗室的味道遮掩了雨味。


    她還保持貓著腰向前衝的姿勢,有些茫然地抬起頭。


    “再不走真的要遲到了。”梁懷言彎了點腰溫和地笑“清清。”


    一股無名的低溫冷氣從他身上散開,空氣中的悶熱都散去了幾分,加上他身上柔和清涼的味道,待在他身邊不要太舒服。


    “你怎麽在這?”


    梁懷言晃了晃手中的煎餅果子“熊記煎餅不錯,出來買早餐,剛好就看見你了。”


    言清婉粲然一笑,習慣性地伸出手抓住他握著傘柄的那隻手的小手臂“那太好了,正好我沒帶傘。”


    梁懷言眼睫低垂,烏黑的眼睛掃過她抓著他的那隻纖細的手,臉上漫開笑“那還挺巧的。”


    察覺到他的眼神,言清婉立馬收回手。


    “不好意思,之前對我的朋友做慣了這種動作,剛剛是下意識,不好意思啊。”


    “沒關係,我們也是朋友。”


    言清婉從沒覺得自己是個臉皮薄的人,莫名的聽完他這句話感覺臉一熱,腦子開始充血,知道害羞了。


    雨越下越大,雨滴砸在水坑裏濺出大水花,路上的流水跟洪水一般急速的往地勢低的地方湧,最後嘩的一下掉進下水道。


    梁懷言穿的是一雙灰湖藍色的板鞋,鞋麵上無可避免地沾了些黑乎乎的土粒,言清婉的帆布鞋已經濕透了。


    “你介意坐第一排嗎?”她問。


    “都行。”


    倆人踏進明德樓505教室時,急促的上課鈴聲剛好響起。


    溫承澤跟看其他同學一樣看了一眼言清婉,眼神出乎意料地在梁懷言身上多停了兩秒。


    坐第一排不太好說話,梁懷言扯了張草稿紙在上麵寫“煎餅果子太大了,分擔一下?”


    言清婉低下頭瞥了眼裝在袋子裏的煎餅果子,袋子外麵還沾了幾滴水,看著味道還不錯。


    “可以嗎?”她寫。


    梁懷言勾了下唇角拿出其中一個紙袋子遞給她。


    於是第一節課,隻要溫承澤一轉身或者下去點人,倆人就開始掰煎餅果子,嘴巴張的老大往嘴裏塞,一節課就這麽囫圇地過去了。


    第二節課言清婉聽了會,實在無聊,拿起那張草稿紙開始寫信玩,倆人天南海北地聊著,從文學聊到哲學,從政治談到宗教,從生態環境聊到人類未來,說的又多又雜。


    無論談什麽,梁懷言總能接住她的話,並且說出的話跟言清婉想說的話內核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聊得很爽。


    兩節課言清婉是一點也沒聽,坐在第一排吃玩過去了。


    溫承澤把他們的小動作盡收眼底,考慮到他們並沒有打擾別人也不是本專業的,也就聽之任之了。


    從教室出來十點多了,天空開始放晴,明德樓後麵出現了一道清淺的彩虹,不少同學都在走廊拍照片。


    梁懷言停下來問“你拍不拍照片?”


    言清婉揮手,幹脆利落“不拍,彩虹裏沒有我喜歡的顏色。”


    梁懷言被她的話逗笑“那你最喜歡糖果色裏的什麽色?”


    “都喜歡。”


    溫承澤和白穎在相鄰的兩個教室上課,溫承澤一走出教室就被白穎拉走了。


    言清婉看見了這一幕,覺得心煩,梁懷言站在她身側觀察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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