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懷言順理成章地坐到言清婉對麵。


    男孩並沒有拿書,升起桌上的電腦一臉冷靜的不知在搗鼓些什麽。


    言清婉拿出梁教授拿給她的書認真地研究起語法體係。


    “清清”他貓著腰伸長脖子嗓音壓得極低“我可以這麽叫你嗎?”


    清清?


    有人叫她言小姐,有人叫她婉婉,隻有他叫清清。


    “可以。”她點頭。


    梁懷言掏出手機打字把手機推過去。


    上麵寫著“你有筆和紙嗎?我需要打個草稿。”


    言清婉想拿他的手機打字,無聲地詢問他。


    他點頭。


    “沒有。”


    梁懷言看清上麵的字,輕輕起身走到圖書館的工作人員那裏。


    很快他就拿過來兩支筆和三張草稿紙,給了她一支筆一頁草稿紙。


    “加個微信吧,聯係方便點,免得像剛剛那樣。”


    言清婉打開微信的二維碼遞給他。


    順利加上聯係方式。


    溫承澤開車來到海樹酒吧。


    傅清,江顯允,沈易安都在這兒。


    “來晚了呀溫大公子。”傅清倒了三杯酒“自罰三杯吧。”


    溫承澤半點不猶豫地踹了他一腳“你媽的,我不是酒瓶,我灌什麽酒。”


    “那解釋一下遲到的原因。”


    “應梁爺爺要求跟那小姑娘認識一下。”


    包廂裏燈光昏暗,桌上地渾濁酒液暈染出脆弱的淡影,隻有個稀疏的輪廓。


    江顯允酒精過敏拿著一瓶礦泉水扔來扔去玩倒立。


    “言家和你們家是世交啊,你這樣對她?”


    “我跟她又不認識,我對她這樣都算是看在世交的麵子上。”


    包廂裏陷入沉寂,溫承澤單手扶著沙發邊沿,敞著領口斜靠在沙發上,眉眼之間透出些許疲憊。


    傅清遞過來一根煙,他沉默地接過,勾著脖子湊到傅清那兒借火。


    絲絲縷縷的白煙在紫色燈光的照耀下格外的明顯,他叼著煙打開手機接電話。


    “澤哥,你什麽時候來這邊啊?”女人妖媚的聲音在包間裏響起。


    溫承澤把手機撂在桌上,瀟灑的靠著,白色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臉,桃花眼裏溢出諷刺,嘴角勾著笑顯得有幾分深不可測。


    他沉默著,女人也沒掛電話。


    “等著。”他終於出聲。


    言清婉一口氣看到晚上十點多,梁懷言坐在她對麵無言的打了一下午的代碼。


    她收拾好東西把筆遞給他,走到他身邊“筆是還回去還是拿走?”


    梁懷言敲打鍵盤的手一頓“你要走了?”


    “對,我在學校沒有宿舍,太晚回去不安全。”


    他站起身,手肘支在桌上伏著身子把東西複製到鍵盤裏,東西有點大進度很慢。


    “等會可以嗎?我想跟你一起出去。”


    “那行吧。”


    他接過她手中的筆,走到工作人員那兒說了兩句就走回來了。


    東西正好複製完,他刪除了源文件隨意的拎起包,食指勾著u盤邊往外走邊甩著。


    “清清餓不餓?”圖書館門口他問。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她的肚子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梁懷言裝作沒聽見,絲毫沒有讓言清婉尷尬。


    “我手上剛好有兩張夕月寨的優惠券,方便嗎?”


    言清婉跟他認識隻有短短的幾個小時,雖說跟他待在一起很安心,但是她還是不大放心跟個幾乎陌生的男人約飯。


    梁懷言看穿了她的想法,甩下包從裏麵拿出學生證和身份證給她看。


    “我不是壞人,隻是不想浪費優惠券。”


    言清婉拿他的身份證和學生證和他本人一對才問“夕月寨?”


    他點頭。


    她如果沒記錯,溫承澤說的就是夕月寨,正好嚐嚐可以為以後做準備。


    見她沒說話,梁懷言說“你要是擔心安全,我可以送你回去。”


    “那就去唄。”


    言清婉攤開手掌。


    梁懷言鮮紅的薄唇勾起來,眉眼濃烈清豔。


    晚上的124號路被昏黃色暈開,高大的路燈下細小的蟲子飛織成霧,銀杏樹綠色的葉子在燈光下透出溫馨的底色。


    寥寥韞色,行人三兩,平滑的瀝青路上許多對情侶牽著手壓馬路,偶爾幾根樹杈被風吹得壓下來,摩擦生響,擾人心煩。


    “這條路也被稱為紅線路,你知道嗎?”


    梁懷言走在她身側,踢正步一般的姿勢向前走著。


    “為什麽?”


    “紅線是姻緣,好多人都在這兒表白,所以稱為紅線路。”


    這時傳來幾聲吉他歡快的聲音,吉他弦擊打著空氣,以吉他為中心空氣像水波紋一樣層層向外擴散泛起漣漪。


    很有默契的,街上忽然響起來一陣歌聲。


    “i''ll bee romantic


    在每一個環節


    我在求我的心髒能不能跳的慢點


    the meaning of this word在每個冬天給你披上外套


    我手捧一束鮮花在路邊的拐角


    故事發生在每一個夜晚還有清晨


    請別裝不明白你能不能做我的情人


    不管在哪你都會是我的弱點


    對你的感覺在羅列”


    言清婉挑眉問梁懷言“怎麽都會唱?”


    梁懷言見怪不怪跟著哼了幾句“學校特色,每年我們學校的廣播站都會公布一首表白神曲,宣傳委員會組織各班學,今年是這首。”


    “所以剛剛是有人表白?”


    他打了個響指“對。”


    說完又補充道“這條路在校園地圖裏叫做羅曼蒂克代表愛情,是帝大的打卡點之一,因為帝大的創始人就是在這給夫人求婚的。”


    “那還挺浪漫的。”她衷心的說。


    梁懷言低著頭看著地上的閃躍的光影,括號笑若隱若現。


    “你之前有在這跟人表白過嗎?”


    他笑了聲擺手“我臉皮薄,不好意思。”


    言清婉借著光看著少年通紅透光的耳朵,偏過頭笑。


    “你這長相應該不缺人追啊?”


    梁懷言骨節分明的手摸上自己的耳朵輕輕揉了揉,像是不好意思。


    “你覺得我長得很花心嗎?”


    言清婉聳肩“沒有啊,你長得很帥,世俗意義上很標準的帥哥,應該很受歡迎我的意思是。”


    “一般,但是一直沒有喜歡的。”


    “會有的。”


    少年略略落後兩步看著她的後腦勺,認真地讚同“我覺得也是。”


    吉他聲戛然而止,路間的夜風停在了樹梢,羅曼蒂克結束。


    心動如果有聲音,便是那羅曼蒂克大道上吉他弦擊打空氣的第一聲。


    心動如果有形狀,即是那九月第一天124號路上吉他聲撩動空氣的波紋。


    吉他聲停,心動有了緣由,因果皆握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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