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淩皇宮,寧壽全宮。


    在太上皇(秋道明)的寢宮裏。


    一群人圍在酸枝木雕龍床邊,嵌著金色線的精美銷金帳跟著圍觀人一起焦急擺動。


    東淩太上皇坐在龍床邊,俯身看著躺在床上蓋著錦被,頭受傷還昏迷著的孔竹嫣,他眉頭緊鎖,一臉的擔憂。


    慧太妃剛出事,寧壽全宮的太妃們都被驚動了,現在都擠在殿裏(假意)關心,而江心是在她們之後得知的,是皇太後命人來通知她的,慧太妃的秋月白的生母,她的婆婆,她也是必須來瞧瞧的。


    隻見她雙手不安的掰著手指頭,靜靜地坐在離床五步遠的小杌子上,她是關心孔竹嫣的,但是她幫不上忙,隻能遠離傷者,給傷者空出位置來,好呼吸新鮮空氣。


    而且她來時,那龍床已經被裏三層、外三層的給包圍了,任憑她想擠進去都不行,索性她還是不去添亂了。


    太上皇的寢宮殿門是敞開著的,江心一看見兩個太醫正急匆匆地朝他們走來,她便站起身迎上去,簡單的說了孔竹嫣現在的情況。


    “太醫,慧太妃被石頭砸傷了右側的腦袋,傷口已經撒上金瘡藥了,也止了血,但是慧太妃的情況還是很不好,她身體的體溫越來越低了……。”


    “您快為她診治!”江心憂心忡忡地用右手去按著自己左手的手臂,右手大拇指都用力得摁紅了指甲蓋,用懇切的眼神望著太醫。


    “遵命,皇後娘娘!”太醫頷首,來不及行禮,就被江心側頭去望的小酥給拉著進了床前的人堆裏。


    太妃們見是太醫來了,她們焦急得左一句,“太醫,你快給慧太妃看看!”,右一句害怕,“哎呀,她流了好多血,本宮頭好暈啊,本宮暈血,啊……不行了,快扶住本宮……啊……!……”


    東淩太上皇坐在龍床上,他側臉朝著孔竹嫣,眼睛卻瞥向這群嘰嘰喳喳的女人,他眼底升騰起火焰,臉色陰沉。


    他倒是要看看她們是何居心,想看看她們對孔竹嫣的態又是如何的?如若自己病死,無法長壽到與她共白頭的話……


    他在孔竹嫣一入宮後便安排了座寧靜舒適的宮殿,宮殿四周有侍衛看守,若是無孔竹嫣和自己的命令,無人敢進。


    她們知道自己對她的寵愛程度也就不敢輕易去招惹她,沒想到現在一群人來盼著她出事!


    這群人的嘴臉真是可惡!


    越想,東淩太上皇就越生氣,在他神遊太虛的這會兒,江心看著這群女人是存心不想讓太醫給慧太妃診治的,她挺直身板,雙手甩袖又重新疊放在自己腹部,大步走上前去,冷聲喝住她們,“身為太妃,你們這樣不顧禮儀,不顧生命,是想做什麽?”


    某位稍長江心幾歲的太妃雙手環胸,她擠開太醫走向江心,與她麵對麵,她仗著太妃的身份想以長輩壓她,她輕嘲,伸出手指指著她,警告她,“皇後娘娘是想教訓我們?”


    江心最見不得的就是這種不分尊卑的人,她是太妃沒錯,但是自己可是東淩的皇後,位分比她尊貴得多,這東淩能壓她的沒幾人,她怎麽敢的?


    江心鳳眸微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帶著幾分厭惡,這種長輩算什麽長輩?不尊重也罷!


    她冷喝道:“本宮身為東淩皇後,難道教訓不得你們?”


    說完,江心見那女人要說話,她等著她開口。


    “你竟然不尊重長輩,你成……”


    然後,指著江心大放厥詞的那個太妃話還沒說完,被江心壞心思的一手牽製住了雙頰,她學著秋月白的樣子,卻沒有他那般溫柔。


    她掐著那個太妃的臉頰,用力地捏緊了,使得她的臉頰肉都碰著牙齒了。


    那位大放厥詞的太妃,嘟起唇,“你……”了半天沒說出句完整的話來。


    她從未受過這種委屈,還是一個小輩給的,當她想等江心將她放開後,她肯定是要去東淩太上皇那兒告她的!


    但是東淩太上皇將這一幕看在眼裏。


    他冷眼瞥著這群人,尤其是站在遠處默不作聲的皇太後,她竟都沒製止!


    他氣急了,衝她們吼道:“都給朕出去!”


    “誰敢阻礙慧太妃醫治,就處死誰!”


    他的目光冷厲,無半點情誼留存。


    他現在不想再耽誤孔竹嫣被救治的時間。


    他抬眼去看江心,頷首,江心對上他的目光,冷哼一聲,將那個大放厥詞的太妃給放開了,她還不忘在放開手時就著手掌的力量將她的臉甩到一側。


    那個女人被江心用力一甩,很幸運的慣性的摔倒在地。


    東淩太上皇冷眼了眼地上的女人,他對她的容忍也到了極限,他抬眼見眼前的女人們紛紛轉身,也見著前來診治的猶猶豫豫的太醫和江心,便揚聲喊住他們,“皇後和太醫留下!”


    “是!”餘下還沒動身且猶猶豫豫的太妃們不敢再亂來,紛紛行禮後大步匆匆往外走。


    穿著藍色宮裝的太妃行禮後留下一句話,“臣妾在殿外等候。”


    有學她的太妃也跟著行禮後留下一句話,“臣妾也是。”


    接著就有不少跟風的。


    ……


    江心不懂她們這是想表達什麽,表達自己對孔竹嫣的關心嗎?


    太醫得了東淩太上皇的一個眼神,在他被東淩太上皇留下的下一邊便提著隨身背的藥箱走到龍床邊,將東西全都取了出來,然後用一塊白帕子放在孔竹嫣的手腕上開始診脈。


    這個太醫是東淩太上皇專門撥給孔竹嫣的太醫,他在宮中隻給她看病,每日都給她號平安脈。


    東淩太上皇很是放心這個太醫靠近孔竹嫣,因為這個太醫在留下子嗣後便被他給閹割了。


    江心看著那群太妃們演完,然後看著皇太後還沒走出去,便想走過去與她咬耳朵,結果東淩太上皇命宮女要將殿門給關上,省得看見殿外那群人倒胃口,抬眼要喊宮女時,看見皇太後還沒出去。


    他不悅地瞥了她一眼,冷聲問:“皇太後怎麽還不走?”


    皇太後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訕訕道:“臣妾以為臣妾也留下……”


    “你是‘皇後’嗎?你現在是皇太後了,還認不清自己的身份?皇帝可沒娶你這樣個老媳婦!”


    皇太後內心驚訝,這人陰陽怪氣的功夫可真厲害。


    皇太後回望東淩太上皇一眼,又看了眼江心,然後行禮退下。


    宮女在皇太後邁出宮殿大門的第一時間便將殿門給關上了,生怕自己關慢了被問責。


    江心在目送皇太後離開的這會兒,太醫已經探查完孔竹嫣的情況了。


    太醫用銀針在蠟燭上燒了燒,然後施針在孔竹嫣麵部的幾個部位,還有頭部,然後接過事先讓宮女準備的熱水,他小心翼翼地處理著她頭上的傷口,將血跡和金瘡藥擦幹淨後,他重新撒下止血消炎的藥粉。


    江心看著一盆盆血水被端到殿門口放下,她的心也跟著一揪一揪的。


    她原本就擰著的眉頭現在擰得更緊了。


    東淩太上皇手去牽著孔竹嫣的手,他雙眼通紅,他不心疼她是假的,隻是他習慣了冷著臉,他現在的臉色讓人看不出喜怒。


    他攥緊了她的手,心是一抽一抽的疼。


    江心走近龍床去看孔竹嫣現在的情況。


    太醫將藥給孔竹嫣敷好後便站著等拔銀針的時間,並觀察孔竹嫣的臉色。


    東淩太上皇聽見江心很輕很輕地腳步聲,他沒有扭過頭去看她,而是冷聲道:“去一旁坐下,幹站著等,一會兒朕累了,誰照顧她?”


    江心知道東淩太上皇是在跟自己說話,她點了下頭,“是!”


    宮女聽見太上皇要皇後坐下,她趕忙機靈的將小杌子拿來,好讓皇後坐下。


    江心見宮女給自己拿來小杌子,她乖乖坐下,然後眼睛一直盯著孔竹嫣那邊的情況。


    現在殿中的氛圍很是壓抑,太醫緊張得渾身冒汗,他焦急地等著銀針發揮作用,等得後背被汗浸濕一大片。


    東淩太上皇抬頭瞥見太醫背上和胸前的衣服深了一個色,就知道孔竹嫣的情況不容樂觀。


    江心不敢亂動發出聲響,連呼吸都是細細的,她怕擾了太醫診治,也怕惹惱東淩太上皇。


    ……


    宣政殿裏,秋月白得知孔竹嫣被禦花園裏老舊的假山落下的石頭砸傷了,下了朝便用輕功以最短的時間趕了過來。


    秋月白剛到太上皇寢宮的院子裏,就看見皇太後和太妃們都候著,有的沒察覺到秋月白的到來,還在小聲蛐蛐著裏邊的孔竹嫣怎樣怎樣的,怕是活不了了……


    秋月白一聽眉頭一擰,本就沉重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他揚聲道:“這幾個,對朕不敬,拉下去杖打十大板。”


    秋月白的話音剛落,太妃們都噤聲,然後紛紛轉向他對他行禮,“恭迎皇上!”


    秋月白沒理她們,他抬眼眼神深深的看了皇太後兩秒,然後甩袖徑直走到殿門前,侍衛見是皇上來了,他們拿不定主意,但是現在掌權的是皇帝,便糾結地去伸手推開殿門,“皇上請進!”


    秋月白頷首,大步邁進殿門,然後就瞥見了殿門口邊上的那幾盆血水和酸枝木雕龍床邊那一幕沉重壓抑的景象。


    江心見殿門被打開,還以為是宮女要送血水出去倒掉,沒想到殿門一開,陽光透過殿門口照進來,連帶著一個挺拔的身影。


    江心扭頭去看,見是秋月白,她站起身小跑到他跟前,小聲喚他,“小白,你終於來了!”


    “現在是什麽情況?”秋月白的語氣帶著焦急,眼睛卻是一直盯著江心的。


    江心輕輕搖頭,“不清楚,不過太醫在盡全力救治了。”


    “嗯。”


    秋月白垂眼看她的臉色,小臉蒼白,也是急的。


    宮女見皇上來了,這回沒等太上皇開口,她就先搬了個小杌子到皇後的小杌子旁邊放下。


    秋月白瞧見宮女將小杌子放下,也想到剛剛自己進殿時江心是坐著的,他便抬手攬著江心的肩膀,拉著她一起坐在小杌子上,然後兩人邊等著太醫的救治邊討論外邊那群女人剛剛在殿裏的事。


    江心生氣的跟秋月白告狀,她真的沒見過這樣壞的女人。


    大放厥詞的太妃(叉腰):哈哈哈,現在見到了吧!


    秋月白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江心沒想到自己小聲的蛐蛐引來東淩太上皇陰冷的眼神。


    秋月白察覺到那道不善的目光,他挑眉望向東淩太上皇,與他對視一眼,然後微微眯眸。


    秋月白望向太醫,冷聲詢問:“太醫,還有多久可以拔針?朕的母妃現在是什麽情況?”


    太醫看了眼孔竹嫣的情況,然後彎下腰重新號了下脈,見她並無異常,他就轉身來到秋月白的跟前,弓身抱拳稟告:“回皇上,太妃娘娘她還在昏迷,根據她的脈象顯示她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隻要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能取下銀針,然後微臣會為太妃娘娘包紮傷後。”


    江心見孔竹嫣的傷口上被撒滿了藥粉,擔憂的問:“傷口需要縫合麽?”


    太醫繼續弓身抱拳回稟:“回皇後娘娘,頭部的重要穴位很多,傷口周圍就有很多穴位,不好縫合,微臣不建議為太妃娘娘縫合傷口。”


    “得勤換藥,這樣有利於傷口愈合,減少引發炎症的風險。”


    江心聽懂了,點點頭,“嗯。”了聲。


    秋月白覺得孔竹嫣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那應該很快就能醒的吧?


    他又問:“那她何時能醒?”


    太醫抬頭去看秋月白的靴子,然後雙膝跪地,顫著聲回答:“微臣不知,不過這幾日太妃娘娘需要靜養。”


    他是不敢說自己醫術不佳所以才不知道的,他怕他們幾個聽了生氣,那自己就小命不保了!


    “嗯。”秋月白垂眼看他,“繼續去診治吧。”


    “是!”太醫行禮後站起身,走到龍床邊,他先是用清水洗幹淨了手,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將紮在孔竹嫣身上的銀針一根根取下。


    江心看著那銀針一根根的取下,銀針針身在光下還閃著寒光,她就感覺渾身不適,剛剛太醫紮針時她沒瞧見,現在太醫特地側過身好讓秋月白能夠看見他診治的全過程,這可讓江心越看越害怕了。


    太醫將針全取下,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才重新再次為孔竹嫣號脈,再次查無異常後,他轉身在藥箱裏翻找,拿出紗布,示意宮女幫他將孔竹嫣的腦袋扶起來他好為她包紮。


    沒想到宮女剛上前兩步,就被東淩太上皇給喝退了,“你讓開!朕來!”


    東淩太上皇站起身坐離孔竹嫣近了些兒,然後雙手去托起她的腦袋,太醫見這副模樣,他大氣不敢喘,雙手顫了顫,咬牙小心翼翼地幫孔竹嫣包紮好傷口,然後火速退後,蹲在藥箱邊寫下抓藥的藥方,寫完藥方遞給離他最近的宮女,叮囑怎麽熬藥後便想撤退了。


    太醫跪下俯身,頭壓著雙手在地,思慮再三道:“並太上皇、皇上、皇後娘娘,微臣盡力了,太妃娘娘她接下來半個月都需要靜養,隻要醒過來了就不會有危險了。”


    太醫是真的不知道孔竹嫣會什麽時候醒,她傷到的是頭部,這真的不好說,他不敢胡亂猜,給他們編個謊言,不然之後醒不過來的話,他是要被問罪的。


    東淩太上皇冷眼瞧著匍匐在地的太醫,語氣淡淡道:“行,你先下去吧,有事再召你。”


    太醫沒能從東淩太上皇的口氣中聽出喜怒,就照他說的做。


    秋月白見他站起身,便上下打量著他,見他沒有喉結,若有所思,他也站起身,走到太醫麵前,淡淡道:“你回太醫院收拾了,今晚住偏殿,隨時待命。”


    江心也跟著站起身,跟著秋月白走。


    “是!”太醫領命,然後弓身抱拳道:“微臣先告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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