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麵容和羅斯達姆有得一比的老嫗坐在篝火邊,手裏同樣鼓著掌,不時和著聲音節奏唱兩句。


    有小夥子在邊上翹著手鼓,很有節奏。


    有人在用白色的大腿骨相互敲擊,發出啵啵的響聲。


    科恩那今天早上一醒來,就發現羅斯達姆不見了,他找了一會兒也沒能找到。便獨自出了屋子。


    外麵的土著人對他很是友善,雖然語言不通,但這些土著人同樣懂得微笑。


    在這裏,在這個完全陌生的部落村子裏,科恩那忽然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和。


    「這裏很不錯,對吧?」


    羅斯達姆的聲音忽然從他身側傳來。


    「是啊。」科恩那點頭,他已經早就習慣了對方的神出鬼沒。


    「這個村子有著淳樸的人民,也有著古老的傳承,可惜……我們不能在這裏久留。」他惋惜遺憾地說。


    「為什麽?」科恩那低聲問,「你不是說這裏很安全嗎?」他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一道疤痕,這道最深的疤痕讓他增添了一種別樣的男人味。


    「實話給你說吧。」羅斯達姆轉過頭,眼裏閃過一絲恐懼,「其實我和你一樣,同樣在被人追殺中。」


    「不是吧……」科恩那睜大眼睛,「有什麽人能夠追殺你?」


    「一個很強大的存在……很強大。」羅斯達姆低聲回答,「你現在和我一起,可能也會受到同樣的危險。」


    「你知道嗎?羅斯達姆,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個推銷假藥的。」科恩那壓根就不信,這老傢夥騙人那是一次一個準。他都不知道被騙了多少次了。


    「不信就算了。」羅斯達姆也聳聳肩。不再說話,兩人都靜靜欣賞著圍著篝火土人們的舞蹈。


    他悄悄瞟了村子外某個方向一眼。


    對於科恩那的麻煩,那隻是凡人的糾纏,並不算什麽。比起這個,如果那個傢夥又追上來了……


    這麽多年的追殺,到處東奔西藏,或許是該到了最終結局的時候了。


    想起當初利慾薰心的爭奪,到一個個好友地被埋葬死亡,或許從一開始,誰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他已經疲倦厭倦這樣不斷躲藏的生活了,選擇回到自己家鄉,生於這裏,死在這裏,也是不錯的選擇。


    羅斯達姆雙眼朝著人群中間的那個老嫗望去。


    「不要放棄,我們始終站在你身後。達姆。」老嫗的眼神這麽說。


    「是啊……我失去了一切,但我還記得,我還有你們。」羅斯達姆臉上再度泛起菊花般的笑容。他忽然把雙手高高舉起,握緊成拳,虔誠地閉上眼,跟著節奏大聲歌唱起來。


    ※※※


    村子遠處,大峽穀的邊緣山崖上。


    夕陽下,此時正站著一個身穿灰黑布條衣服的枯瘦老頭,他拄著羊頭骨拐杖,靜靜望著遠處村莊所在的方向。


    老頭的額頭上有著一道深深的傷痕,仿佛是用什麽利刃狠狠劃破皮肉,刻在額頭頭骨上一般。


    「命運指引我來到這裏,羅斯達姆,你逃不了了……」


    老人身材佝僂,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但他的腳邊此時居然匍匐著兩頭金燦燦的雄獅,一頭獅子正不時晃動著頭上的鬃毛,強壯的流線型肌肉皮毛被夕陽染成紅色。


    老頭的身上衣服就像是用很多布條纏繞起來的,比起木乃伊的整齊有序,他身上的布條更多的是雜亂無序,亂七八糟。


    「一切都是命運的指引。」


    他緩緩提起拐杖,在地麵上輕輕一頓。


    啪。


    腳邊的兩頭雄獅頓時低吼咆哮起來,湊個原本匍匐的姿態站起身,晃著腦袋朝著村子走去。


    它們身後的樹林中,草原上,此時也開始密密麻麻的出現一頭頭母獅,數量居然足足有數十頭。


    獅群之後,是大群的斑點野狗,他們成群結隊輕快地奔跑著,發出小孩一樣的哭聲。看數量竟然是黑壓壓的一大片,不下上千頭。


    這些也夠如同蝗蟲一般掠過草原,從高空看去,就像一片黑雲撲向村莊。


    之後則是一群紅臉狒狒,這些凶暴起來連豹子也要退避三舍的強大生物,成群結隊的甩動手臂奔跑著,就在野狗群之間和後方,不時發出嗚嗚的吼叫聲,露出鋒利的牙齒。


    老人站在山崖上,俯視著身側奔湧而去的龐大猛獸群。


    「命運啊……!!」他高聲大叫起來,「撕碎所有阻擋你之人吧!!」


    那是屬於本地的土著語言,音節卻仿佛是一種歌唱,一種歌頌。


    鐺鐺鐺鐺!!!


    村子裏頓時響起急促的敲鑼聲,土著趕緊進村,手腳麻利地架起一個個尖刺木柵欄,粗壯如手臂般的木柵欄看上去給人很大安全感。


    村民們紛紛露出恐慌之色,望著遠處奔湧而來獸群。


    有人大聲用土語說著什麽,叫著什麽。


    有人抱著小孩躲進自家房屋,有人握緊長矛弓箭等武器,但大多數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中間篝火處。


    那裏正坐著村子裏最神秘強大的巫醫——達利爾。


    達利爾同樣握著一根拐杖,是用黑色木頭製作而成的,上邊掛著一串串的不同色彩骨頭鏈子。


    「不用擔心。祖先一直就在我們身邊。」她大聲吼起來,明明外貌是八九十歲的老人,此時的聲音卻仿佛年輕人一樣洪亮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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