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不過,小打小鬧沒什麽意思,要賭就進黑屋!”


    麵對著氣勢逼人的秦三爺,齊長春並沒有半點懼怕。


    見過許多大場麵之後,再看見這些看似能夠翻雲覆雨的人物,其實也就那樣……


    二者根本不是一個世界。


    在異人的眼裏,凡夫俗子無論有再多財力,那依然是凡夫俗子。


    兩者是生命層次的不同維度,根本沒有必要相提並論。


    齊長春唯一擔心的,是秦三爺的靠山——那個隱藏著的真龍會成員。


    長虹賭坊的門口,那尊運道異獸貔貅帶給齊長春一陣危險的感覺。


    雖在酣睡,可那強悍的氣息,依然是不由自主的透射而出。


    管中窺豹,可以想見,這貔貅異獸的主人,實力定然也是極強悍的。


    若是召喚出清虛子,齊長春當然有自信可以戰勝。


    可如今的清虛子,就是一個馬上要爆炸的定時炸彈,齊長春除非是瘋了才會召喚清虛子出來。


    好在,如今小聾女可以完美使用,齊長春的實力也上漲了許多。


    因此。


    齊長春對於那隱藏在深處的真龍會成員,最多也就是提防,談不上害怕。


    簡而言之。


    就是那貔貅雖然強,但也沒強到讓齊長春嚇死的程度。


    再說了,真龍會成員,齊長春也不是第一次接觸了。


    金蟾上人就是真龍會的,不也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


    各種因素綜合下來,讓齊長春決定繼續替賭徒完成遺願。


    隻要賭徒的遺願完成,到時候賭徒的圖鑒定然也會變成完美狀態。


    屆時,實力將再度上漲,也就更不懼那暗處的真龍會成員了。


    ……


    “果然是你,三仔兒!”


    賭徒認出了眼前的秦三爺。


    記憶中,小三仔兒拿著白麵饅頭,委屈巴巴吵鬧著要回家的畫麵隨風消散。


    取而代之的。


    是在巫城這個三不管地帶,都闖出了赫赫威名的毒蛇幫幫主,“詭手賭王”秦三爺!


    雖說是“爺”,可這秦三看年紀,也就才三十出頭。


    當然,三十出頭的年紀,能在巫城赤手空拳打下這麽一片天地,也確實當得起這一聲“秦三爺”。


    看著如今意氣風發的秦三,賭徒的眼神很複雜。


    說不上是恨,但總歸是有些冷漠了。


    曾經親如兄弟的兩人,走向了兩條完全相反的道路。


    這毒蛇幫是賭徒想要搗毀的,卻是秦三所想要壯大的。


    這一點不同,就使得他們的人生徹底割裂了開來。


    賭徒知道,當初的那一夜,秦三去找了老幫主,所以在第二天,他才輸了那一場至關重要的賭局。


    但是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管毒蛇幫的幫主是誰,隻要毒蛇幫還在作惡,賭徒就要完成曾經沒有完成的事業。


    贏下毒蛇幫,然後徹底毀掉它!


    這就是賭徒畢生所奮鬥的目標,至死不渝!


    ……


    說到底,賭徒與張麻子、五哥、秦三等人有著本質的不同。


    他們被迫害,成長後便去迫害別人。


    而賭徒被迫害,成長後卻隻希望後來的人們能夠免受他曾經遭受過的苦難。


    賭,不好。


    賭徒深深知道這一點。


    如果有下輩子,賭徒希望自己永遠也不要沾上這個肮髒的字眼。


    但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幼年時,他為生存而賭。


    青年時,他為理想而賭。


    到了現在,他賭,隻是為了爭一口氣。


    他叫李平安,一個賭徒,卻並不是那麽十惡不赦……


    ……


    黑屋?


    聽到這兩個許久沒有聽說過的字眼,秦三的兩隻杏眼不由自主眯了起來。


    所謂黑屋,是他們賭坊這一行裏的行話,與武夫進生死台決鬥類似。


    不同的是,生死台上,武夫決的是生死。


    而在黑屋當中,兩個賭客,賭的是畢生家財。


    進了黑屋,隻有當其中一人傾家蕩產,賭局才算了結。


    而能進黑屋作賭的賭客,至少也是一方富甲。


    這也就導致黑屋中的賭局,常常要賭上幾天幾夜。


    隻要不分出輸贏,那就是賭到昏天地暗,也不能提前出來。


    晝進,夜難出。


    這就是黑屋名字的由來。


    黑屋很極端,在黑屋中,有的時候人輸急眼了,常常會連命都抵押出去。


    在賭客的圈子裏,關於黑屋的賭局,那是十年難得一見的熱鬧事,足以掀起驚濤駭浪!


    ……


    “道爺,我知你本事不凡,可你也莫認為我秦三是好欺負的!”


    “巫城異寶閣,號稱與城中任何生意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其中自然也包含了我毒蛇幫。”


    “你是強龍,可強龍也未必能壓得過地頭蛇,你確定,還要跟我進黑屋嗎?”


    這番話,秦三幾乎是咬著牙根說出口。


    好久了。


    自從他從老幫主手中奪權而來,成為毒蛇幫的新任主人之後,已經好久沒有人膽敢跟他這樣說話了!


    而今天,齊長春卻這樣子赤裸裸的威脅於他。


    如非必要,秦三不想進黑屋。


    賭客輕易不進黑屋,一旦進了,那就是死仇,隻有將一方吃幹抹淨,才能安全出來。


    風險太大了!


    有資格進黑屋的,哪個不是家財萬貫?


    放著大好日子不去過,非要去找那份不自在幹嘛?


    財富積累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就算再多一倍,也不會讓生活發生什麽實質性的變化。


    可若是輸了,那就是萬劫不複。


    因此,除了死仇,沒有人會想要進黑屋一決高低。


    太不劃算了……


    “到底是哪裏惹到了這煞星?”


    秦三細細回想,他腦袋都要想破了!也想不出來自己到底哪裏跟這位陌生的道人有仇。


    齊長春鄙夷道:“進個黑屋而已,哪來這麽多廢話。”


    一聽這話,原本還有些糾結的秦三頓時被激起了血性。


    他好歹是一幫之主,今日若是不做出個樣子出來,日後還怎麽服眾?


    “好,進就進,隻希望你不要後悔!”


    “來人,開黑屋!”


    秦三一聲令下,整個長虹賭坊都隨之而轟動,這轟動甚至蔓延向了整個巫城。


    上一次黑屋賭局,主角還是妙手賭王與老毒蛇幫幫主。


    那一場賭局,使得一個新秀隕落,現如今,又要重現當日的場景了嗎?


    一時間,滿城的百姓中有許多被這則消息吸引了過來。


    一時間,整個長虹賭坊,被圍堵得水泄不通。


    當然,這樣的場景,齊長春是看不到了。


    此時的他和秦三,已然是進入了一處燈火明亮的舒適包房內。


    說是黑屋,其實並不黑,相反異常的豪華舒適。


    其中儲存著能夠供應二人十日左右的食物和水源,也有兩張大床供人休息。


    一切,都是在為高強度的對賭服務。


    開賭之前,二人互相立誓,不得出千,不得以任何手段強取對方錢財,願賭服輸……否則便暴斃而亡。


    黑屋賭局,開賭前必定立誓。


    這是必要的流程,也是傳承已久的規矩。


    否則賭局結束後,輸掉的那人,又怎麽可能乖乖地將所有家財拱手相讓?


    正因為有著誓言的約束,才使得黑屋賭局,得以聞名於世。


    立誓完畢,秦三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我還是想知道,到底哪裏得罪了你?”


    齊長春思索了一下,回道:


    “我初來乍到,你毒蛇幫的孩子,就偷走了我的錢袋子。”


    “錢袋子?”


    嗬……


    秦三被氣笑了,能進黑屋的人被偷錢袋子,這可能嗎?這明顯就是在釣魚好不好?!


    再說了。


    一個錢袋子而已,犯得著在他的賭坊大鬧一場,豪賺上萬兩白銀,甚至最後要進到黑屋裏嗎?


    齊長春敢說,他都不敢信!


    “我想聽真正的原因。”


    好不容易平複下煩躁的情緒,秦三再度開口,誠懇問道。


    他可以接受黑屋對賭,但在此之前,他要問個清楚。


    這種不明不白被人盯上的感覺,實在是有些毛骨悚然。


    當然,齊長春不一定會說。


    但問問,總是不虧的……


    “真正的原因……”


    齊長春的眼神忽然變得深沉起來,他緊盯著秦三那張白淨乖張的臉龐:


    “你確定要聽嗎?”


    “當然!”


    秦三的回答斬釘截鐵。


    “好。”


    齊長春答應了,也不再逗弄秦三。


    眼神一晃,似乎變了一個人般,認真回複,語氣滄桑而低沉:


    “三仔兒,我回來了……”


    那老成的語氣,那自信的雙眼,那掌握一切的從容……


    像!太像了!


    尤其是這個稱呼!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秦三整個人都癱倒在了寬大柔軟的椅子上,手指連指,不斷顫抖著,胸膛也隨之劇烈喘息……


    嘴巴張開了半天,卻怎麽,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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