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二人均看得清楚了。那確實是個死人,而且是她們都認識的死人。


    隻見平頭哥正大張嘴躺在地上,雙目圓睜,手中還緊緊橫持著一根鐵桿。


    「他怎麽會在這兒?」廖斐愣了一下,「你們昨天也找到這裏了?」


    楚江微搖了搖頭:「並沒有。不過他知道你們已經找到了。他還說要想辦法從你們這兒套消息。」


    ……原來如此。


    廖斐恍然大悟。


    看來那讓先生,說的多半是真話。


    平頭哥和「喬星河」之間,確實在道具方麵達成了新的協議。隻不過讓先生所假扮的並非平頭哥,而是喬星河。而不幸中了暗算的,則是平頭哥。


    「不過他拿著這杆子幹嘛?防禦嗎?」


    廖斐覺著不太對,試著去掰他的手,居然還掰不動。還是楚江微幫忙,才從平頭哥手裏拿下了那根鐵桿。


    杆子十分普通,不普通的是平頭哥的屍體。直到拿開了杆子廖斐才看到,他的胸口有一個大洞。


    「奇怪了,剛才這杆子是正好擋在這兒的吧。」廖斐拿著鐵桿,在自己胸口處比劃了一下。「杆子沒事,胸口卻有洞。難不成對方還能隔山打牛?」


    不太現實。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會兒他們就該隔著鐵門被讓先生打死了。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胸口先破了洞,再拿起杆子擋在前麵……不過這就更奇怪了。一般人在受到致命傷後,會拿根杆子平持著防禦嗎?這姿勢也太別扭了,能防啥呢?


    「難不成是看到武器架倒了,所以拿來擋一下?」廖斐回頭看看被扶起的武器架,用手比劃著名。楚江微卻突然想起一事。


    「那個,他的技能,好像是叫磁鐵。能吸引和排斥金屬。」楚江微小聲道,「如果他當時還有力氣抓東西的話,那我想,發動技能的力氣應該也是有的吧……」


    「你是想說,那個架子是他自己拉下來的?」廖斐蹙了蹙眉,「那更怪了。他幹嘛要把自己的屍體用鐵架子擋起來……」


    ……嗯?屍體?


    廖斐心中一動,猛然間明白了過來,飛快地轉過了身——


    「把那杆子給他塞回去!快!」


    她用力全力大叫道,然而為時已晚。


    一團黑影從沒有任何遮擋的天花板上掉落下來,下一瞬,就見一隻手直直穿過了楚江微的胸口。


    血腥氣迅速在空中瀰漫開來。楚江微微微睜大了眼,愕然倒地,露出了身後站得筆直的平頭哥。


    「就知道在這裏留一具實體肯定會派上用場。」平頭哥轉了轉脖子,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多謝你們,替我將礙事的鐵器拿掉了。」


    廖斐:……


    她認得那種微笑,那是屬於讓先生的笑。


    她難以置信地看了眼天花板,又看了眼讓先生身後的鐵門,眼神中混雜著警惕和不可思議。


    「你是怎麽……」


    「怎麽避開那些該死的鐵製品,準確降落在這裏的——你想問的是這個,對嗎?美麗的小姐。」


    讓先生看著廖斐,故作憐憫地搖了搖頭。


    「我拜託你,拜託你用你那虛有其表的腦袋好好想想。這裏可是我的城堡啊,小姐,沒人能比我更了解它了——連你那無臉的小跟班都能在無意中闖進這個地方,難道我還會不知道避開鐵門進入這裏的捷徑嗎?」


    讓先生用詠嘆調一般的語氣說著,順手從一旁的武器架上拿起了一柄長劍。他的手掌因為碰觸鐵器而出現了輕微的焦痕,但他顯然不以為意。


    「好了,答疑時間結束。讓我們踏上最後的旅途吧——你本能得到我的恩賜的。你真該為拒絕了我的提議而感到後悔。」


    「那個……糾正一下。其實我並沒有明確拒絕你的提議。」廖斐訕訕地說著,打開小馬紮,當著讓先生的麵坐了上去。


    讓先生並沒有阻攔她。這也難怪,他現在看她的眼神就和看死人沒什麽兩樣了——沒人會想要阻攔一個死人的。


    他身上的殺氣因為「創業氣場」的發動而稍稍減弱了一些,廖斐的話又很好地取悅了他。他索性將長劍往地上一柱,開始以一種「我就知道你會後悔」的嘲諷目光看向廖斐。


    「開始你的求饒吧。我願意聆聽你的悔意。」


    廖斐又往他身後看了一眼,話語卻猛地拐了一個彎:「後悔?那倒也算不上。畢竟我本來也沒想答應——一人隻有一個框,一天放風就三次,我圖啥呢?自找坐牢嗎?這人得是腦子進了多少水才會把這種東西當成是恩賜啊?太平洋也不止吧。」


    她像是找死一般地說著,眼見著讓先生因為她的話而露出怒容,嘴角卻微微勾了起來。


    「以及——友情給你提個醒。」


    廖斐一邊說著,一邊從小馬紮上站了起來。


    「永遠別拿熟悉說事。越是了解和熟悉的東西,越是容易讓人翻車——這種事,我可見的多了。」


    注意到她嘴角的笑容,讓先生驚覺不對,剛要轉頭,一隻手已經重重按在了他的天靈蓋上——


    「抓住你了。」付思遠冷冷地說著,掌下燃起綠色的火焰。


    那火焰燒在平頭哥的屍體上,仿佛隻是特效一般,沒有造成任何傷害。附在平頭哥身上的讓先生卻像是受到了什麽重大打擊一般,淒聲慘叫起來——說的難聽一點,宛如一隻被捏住脖子的尖叫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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