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之前,單隻何淑蘭講述裏“寺名由天子所起”這一項,寧玉便已想象這廟宇的規模氣派應是不差的。


    誰知事實似乎大有不同。不知不覺的,便又多了一串想打聽的問題。


    首先便是自山道走上來,那明顯保持了原始樣貌的簡陋山門,連寺名都隻是鑿刻在山門邊的隨型山石之上。


    再到進門後一眼便能看盡的大殿前景觀,如此清簡,不說與其受重視的程度不相匹配,單說這般簡單建造,之於皇家,難道不會被指摘為有損天威?


    至到後來進入大殿,雖說終於見著符合認知印象中的模樣——金裝大佛、精美壁畫、但細究起來,除去這些,大殿顯然還是略顯空曠了些。


    更有從海棠口中得知的留置在廟裏的私人器皿。


    終是在何淑蘭牽著自己往大殿後方走的時候,寧玉將心中疑惑一點點問了出來。


    聽了這些問題,何淑蘭卻是莞爾一笑:“你所好奇的,竟與當初的我頗為相似。”


    “如我前時說與你的,此廟的源起確已不可考,所說的僧人落戶紮根,已是坊間口口相傳至今被提及最多的,聽著合理,便也無人再做細究。


    隻你方才也說了,這廟分明有天威加持,但院內所見,相較其他寺院又實在過於清簡,皇家若要治罪,‘罔顧天恩’便會是一大罪狀。然則,天子亦曾來過,卻從未追究,便是如今廟裏的殿宇瓦舍,亦皆為舊時民間善信集款捐建的,未有半點朝廷賞賜,這倒是可以確信的。”


    在現代,普通民眾為慈善或某些特定目的捐款捐物本是尋常,之於古代,捐廟建舍亦可理解,隻是這間寺廟分明已有皇家背書,卻也隻是皇帝賜名題字,此外無具體賞賜助建,這聽著倒是有些古怪。


    寧玉便又就此一問。


    何淑蘭聽罷止了步伐,抬手往前一指,寧玉順著她的手瞧去,卻是在不遠處,一個頗有坡度的斜坡上麵,一排的平房式小屋,眼下她二人站的這個角度,寧玉隻能瞧見最前麵的三兩間。


    “那裏是?”


    “你方才不是問了那花瓶?”


    “是。”


    “這廟素有來往人禪修寄住,京城裏頭那些個富貴人家,也有不時過來住的。像祖母和家裏那位舅母以及舅舅的那些個姨娘,偶爾也會來歇個兩日。


    住在這裏,葷食自是不能進,但佛前供花供蔬果的自然不在話下,便得有那需要承裝的器皿,既是日常,也不是什麽值錢的,便也沒每次都來回帶的道理,久而久之,各家每次便會多少留些下來,左右以後都能用的,便由廟裏騰了一處放著,誰來了,有要用的,便去取了來用,倒也便宜。


    隻不過各家來了,總還是找的自家那些,因而海棠方才說那花瓶是家裏留下的。


    小坡上去的頭一間,便是廟裏存放這些器皿所在,門不落鎖,平日僧人會去打掃,似今日這般,一會兒整理之後,各家仆人亦會打掃一番再走。”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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