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內大小私塾若幹,書院卻隻有一處,便是位於東邊的“慶元書院”。


    這所建都時遵旨造建的官家書院,起先隻有權貴家的兒郎可以入讀,直至當今聖上繼位,下旨開放女子可以入學,如今隻要家裏條件允許,又能通過入學考試,女子亦可前往書院就讀。


    雖有父親從小教導聖賢典籍的緣故,但入學考試卻是何淑蘭自己應試,六歲入學,既是有史以來最小的女學生,亦打破了書院的八歲最低年齡線。


    一時間名動京城,也引領起女子入學的風潮,即便去不得書院,各類大小私塾裏的女學生也是眼見著翻倍增加。


    .


    “神童。”傅寧玉忍不住感慨。


    海棠一聽,卻是哭笑不得地回了句:


    “小姐您還是這樣,當著麵怎麽都不肯誇,沒見著的背地裏,卻是毫不吝嗇對淑蘭小姐的誇獎呢。”


    傅寧玉有點兒語塞,原主以前還這樣的嗎?


    “本就是顯見的事實,你以為那些個書籍,單單熟讀會背便成事嗎?還得有自己的領會見解,一個六歲的女娃娃便有如此能耐,不是神童是什麽?”


    傅寧玉這倒不是臨時杜撰,就以前看過的對古代學人的研究,想想那些書籍,用她一個現代成年人的目光來看,單單書本上的字都覺著晦澀,更別提還要吃透意思得出自己的理論。


    “海棠不懂這些,要不說小姐您能跟淑蘭小姐說到一塊兒去呢。”


    “書院的事,到底是怎樣的?”傅寧玉怕再扯又遠了,於是主動把主題找回來。


    .


    那天正是書院半月一休的日子,除了傅寧玉和何淑蘭這兩對主仆,還有另外兩個人,是何淑蘭家鄰居、周家娘子和她那個八歲的兒子,說是領著先去見先生。


    按理說,不是書院的人,門房一般都不會放人進去,但何淑蘭早已是書院的名人,門房見她帶的也是位女子,報了名號,知道是戶部郎中的親戚,加之何淑蘭的課上教習當時也正巧從外邊回來,聽知來意,便也跟門房交待了一聲,如此一行人得以順利進了書院。


    周家娘子先行領著兒子去找先生,何淑蘭則帶著傅寧玉在書院裏大致走了一圈,主要還是看了下日常的學堂和課間休息吃飯的地方,最後便在書院的茶室坐等周家娘子。


    .


    這一路聽下來,傅寧玉逐漸意識到,這確實是個架空雜糅的世界,自己不該時刻對照原有對於古代的認知。


    譬如眼下書院這件事,首先在教育製度上就跟現實有很大的出入,也找不到可以準確對照的朝代,倒不如完全撇開已有的知識,避免被硬性框住,造成更多的混亂。


    這邊還正想著,就聽海棠試探地在問:“小姐可還記得當時見過的那名教習?”


    傅寧玉搖了搖頭。


    海棠歎了一聲:“那天周家娘子中途來過一趟茶室,把淑蘭小姐喊了去,小翠便也跟著她家小姐過去,過了一會兒,忽地便下起雨來,我便跑去門口馬車那裏取了傘來,結果折返的路上卻發現小翠昏倒在地上。”


    傅寧玉眼睛“倏地”一下瞪大。


    “小姐別怪罪,這事我當時沒敢說太清楚,怕嚇著您。”


    “昏倒在書院裏?”傅寧玉急問。


    海棠點點頭:“就在前往茶室的路上。”


    “你不是說出去拿傘?”


    “是的小姐,我已經拿了傘,折返回來,還沒到茶室呢,就廊下拐角的地方,小翠就昏倒在那裏,人半倚著身後的樹。”


    “小翠不是跟著淑蘭出去的?她昏倒了,那淑蘭呢?”


    海棠搖搖頭:“當時隻有小翠。我怕這雨越來越大,便想著跑回門房去喊人,結果剛走出去兩步,就碰見淑蘭小姐了,便也趕緊將小翠的事一說,淑蘭小姐抬腿就走,我也不敢耽擱,便跟著她去。”


    “然後呢?”


    “小翠是被打昏的,頭都破了,淑蘭小姐伸手扶的時候,還弄下來一手的血,我被唬得不行,淑蘭小姐卻還鎮定,趕我快些去叫人,待我喊了人來,小翠還倒在那裏,淑蘭小姐卻已不見蹤影。”


    “等等!”傅寧玉抬手止住海棠,聲音不自覺也提高了幾分,“我且問你,這都是幾時發生的事?彼時我與姐姐幾歲?”明知這麽問太過生硬突兀,但此時也顧不上了。


    海棠一聽也覺奇怪,但嘴上卻也老實回答:“是前年剛過完中秋,小姐您十三歲生辰宴的第二天,淑蘭小姐大您兩歲。”


    前年剛十三歲的自己,今年中秋還未至,如此說來,如今的何淑蘭也才十六。


    不是傅寧玉要瞎想,丫鬟被打昏,求救中途小姐又不見了,這故事情節怎麽看都像會發生什麽不太好的事。


    於是她便又追問:“淑蘭,淑蘭如今可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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