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執,是張敬坤的性格。


    一絲不苟,是張敬坤的特點。


    嚴厲刻板,更是他向來的處事方式。


    他有著圓滑的官味,才能叫他在宦海沉浮之中不至於被淘汰。


    但他認定的事,卻並非三言兩語可以改變。


    此時他認為上上策便是燒村阻斷疫病傳播,不論劉堯說什麽,他都不會改變心意。


    而他認定劉堯就是在沽名釣譽,為了利益不顧百姓死活,這更是堅定了他焚村的念頭。


    當劉堯與他開誠布公時,他也無懼吐露自己的想法。


    麵對他的誤解,劉堯沒有過多解釋,隻是道:“本王心意已決。”


    張敬坤見劉堯油鹽不進,頓時咬牙切齒:“殿下當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劉堯再度強調:“本王心意已決。”


    “來人!”張敬坤果斷出拳,不再試圖說服劉堯,“將九殿下請回曆城,此處由本官接手。”


    張敬坤的護衛氣勢洶洶地靠近劉堯。


    劉堯的護衛則蓄勢待發。


    張敬坤低喝:“誰敢反抗,就是抗旨!難道你們想置殿下於不義之地麽?!”


    劉堯的護衛頓時有了忌憚,一時不敢出手,竟讓張敬坤的護衛將劉堯鉗製。


    “九殿下,得罪了。”


    出此下策,也不是張敬坤的本意。


    他稍稍放緩語氣:“殿下,此處危險,您還是回曆城吧。臣定會恪盡職守,處理好疫病一事。”


    劉堯正欲開口,白明微留下的護衛走了過來,擋在張敬坤麵前:


    “大人,屬下隻有一問,敢問大人,倘若江北多地都有疫病爆發,屆時是殺之阻斷,還是有治病的藥方,方才是根本解決問題之道?”


    張敬坤怒不可遏,厲聲痛斥:“沒有發生的事情,你不要在本官麵前做什麽假設!”


    護衛再問:“既然大人所想的,此處疫病傳染到江北各處,波及整個江北的事情也沒有發生,為什麽大人卻一意孤行,堅持己見,非要燒村不可?”


    張敬坤聲色俱厲:“這是一回事麽?你不要在本官麵前胡言亂語,混淆視聽!否則,休要怪本官不客氣!”


    護衛回答:“此處人稀,最適合研製藥方。藥方需要有人試藥,否則無法檢驗其成效。”


    “殿下此舉,既是因為有把握控製住局勢,也是需要拿染病的村民試藥。”


    “若有什麽私心,那便是殿下不願意放棄每一位百姓;因為殿下曾在廬泉城下發過誓,他不會放棄任何人。”


    “大人有大人的立場,屬下不能說大人有錯,但是大人能否通融,非到不得已的情況,不必采取此種手段?”


    張敬坤看向護衛,雙目圓瞪:“你是白明微的人,本官記得你。看來,不止是殿下做事欠考慮,白明微也是如此!”


    “你們主子在北疆打過仗,見過無數人命消逝的慘狀,她應該最清楚,此時如何取舍才是正確的,沒想到她也這般愚昧無知!”


    “本官與你們這些年輕人,話不投機,既然你們拎不清楚,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那麽由本官這頭腦清醒的來做這個主!”


    護衛還想說話,張敬坤再度嗬斥一聲:“休得多言,退下!”


    張敬坤越說越氣。


    要不是他急忙趕到此處,這些天真的小子,不知道會犯下多麽嚴重的錯誤。


    小覷疫病與救人的聖母之心,都是在疫病期間,不該有的害命因素。


    這些沒有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簡直不知所謂。


    思及此處,他臉色陰沉地示意護衛把劉堯押走。


    劉堯歎息一聲,霎時之間,張敬坤所有的護衛皆被放倒。


    是阿六出的手。


    可他卻快得無人看清他的動作,甚至是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在張敬坤震驚且憤怒的表情中,劉堯緩緩開口,但卻擲地有聲:“張大人,聖旨指出,必要的時候本王需得聽取你的建議。”


    “然而聖旨卻從未言明,本王應當聽從於你。本王依然是此次賑災的欽差,攜‘如朕親臨’的旨意,江北上下,理應聽本王調遣,而你也不例外。”


    “此時此刻,本王認為,不是聽取張大人建議的時候。既然不是時候,那麽還請張大人不要再建議了。”


    張敬坤氣急,雙眼都紅了:“九殿下,臣實事求是,曉之以理,忠言必定逆耳,您若是不聽勸,必然會釀成大禍!”


    劉堯緩緩走近張敬坤,拍了拍他的肩膀:“張大人,你的話本王都能聽進心裏。”


    “隻是誠如本王適才所言,本王這樣做自有本王的道理。眼下疫病的最初來源存疑,倘若隻是山林病豬被人誤食還好,倘若有人故意投毒呢?”


    “張大人有沒有想過這種可能,要是有人故意為之,疫病的感染與爆發都是一個陰謀,那麽絕對不是燒幾個村子就能解決的。破局的關鍵是什麽,是藥方!”


    “本王自從來到這江北,一步一個腳印,所做的任何事情,皆是為了百姓,大人可曾看到本王半點私心?”


    “本王不強求你能明白本王的初衷與苦心,但是本王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這裏的事情,這些村子,如何處置,何時處置,皆由本王決定!”


    “大人非要與本王對著幹,非要將你的立場和意誌強加於本王頭上,本王也隻能采取本王的方式。”


    “等事情了結,我們再到父皇麵前分說個是非對錯,一切皆由父皇來定奪。”


    說完,劉堯便準備吩咐護衛把張敬坤帶下去。


    然而張敬坤像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他的情緒變得尤為激動:“殿下!臣與您說了這半天,您怎麽還如此執迷不悟!”


    “必須燒村,才能抑製疫病的擴散!這裏的百十村民,如何與整個江北相提並論!”


    “殿下您何必對他們有任何憐憫之心?他們能有今日,不正是他們自作孽的結果麽?”


    “要不是那老李頭貪小便宜,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殿下該問罪他的九族,用他的九族來承擔導致疫病發生的罪責,才能以儆效尤!警示其他人日後不要做這種害人害己的事!”


    劉堯凝著他,正要開口。


    老李頭的門,忽然“咣當”一聲被打開。


    聲響霎時震驚在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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