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3章 有好處拿，不拿白不拿
白明微沒有急著言語。
在這場談話中，誰著急，誰就會失去主動權。
她漠不關心的態度，也的確叫宋成章更想說服她。
於是，宋成章繼續把話說完：“明微，你也知曉，太後娘娘根本就不讚成你和親北燕一事。”
“倘若這次你能促成交易，你為東陵立下的功勞，不僅足夠給你升任正三品武職，更是給足了理由，讓東陵退婚。”
白明微聞言，輕輕掀起眼皮：“大人，您也知曉，和親一事是陛下的主張。”
“陛下認為我遠嫁和親好，金口玉言許諾元詢這樁婚事，君無戲言，成命如何能說收回就收回？”
宋成章見她較為關心和親一事，於是便重點從此事入手：“明微，太後娘娘已經去信北燕國主，商量更換和親人選。”
“兩國聯姻，最不濟都該用公主和皇子來聯姻，你們都身為人臣，這聯姻的目的，自然是達不到的。”
“東陵不想失去你這樣一員大將，相信北燕皇帝也不想元家娶了你這樣的媳婦，所以你們的和親，早晚會被取消。”
白明微看向宋成章：“娘娘什麽時候遞的信，我怎麽不知曉？”
宋成章道：“眼下太後娘娘和陛下的嫌隙日漸深了，這事在沒辦成之前，自然不方便透露分毫。”
“此時你因和親一事有疑慮，那本官當然要給你說清楚，以打消你對這事的顧慮。”
解除婚約，向來都是白明微所想的。
但是她也得清楚別人都是什麽態度。
如今她確信太後娘娘不準備送她去和親，那便足夠了。
隻要得到太後娘娘支持，將來她為了解除婚約所做的事，也就不容易成為所謂的“謀逆”。
至於太後能否幫她解除這婚約，她並不奢求。
她要的，隻是支持。
既然宋太傅把話說到這份上，白明微要是再推辭，那就不太合適。
於是，她開口回應：“大人，和親北燕，的確不是我所願；但當時情勢所迫，我不得不點這個頭。”
“促成交易，幫助朝廷交上貨物，本該是我身為臣子的職責，但要是我自身難保，我也沒辦法為東陵竭盡全力。”
“如今既然大人給了這樣的準話，那我也就沒什麽可顧忌的了，定當為了此事而全力以赴。”
這話，倒是把宋成章說沉默了。
適才白明微拒絕之時，他心底有幾分不悅。
他想著，倘若換做白相，這事都不用商量，白相都會盡力去完成。
他認為，白相的繼承人，該有白相的風骨。
但卻忽略了，這女娃自身的為難。
思及此處，他不免慚愧：“明微，本官不該把你做的所有事情都當成理所當然。”
白明微馬上會意宋成章的意思，但她也沒在此事上多做糾結。
聽聞宋成章的話，她順勢再度提出條件：“大人，要我想辦法促成交貨，也不是不可能，但我有條件。”
宋成章點頭：“你說。”
白明微道：“我與今朝醉的掌櫃是好友，我不希望今朝醉有事，倘若大人能確保這一點，那麽我才能完全無後顧之憂的去辦事。”
宋成章沉默了許久，這才緩緩點頭：“本官盡量。”
白明微起身：“那麽，末將告辭了。”
宋成章叫住了她：“明微，促成這筆交易，我們為的不是個別的人，而是邊疆吃不飽穿不暖的將士們。”
“他們今年的冬天，能不能吃上一口熱乎飯，就看這筆交易成不成。成了，才有銀錢撥給他們。”
白明微知道，宋太傅說的，半點不誇張。
一兩銀子，足夠一個五口之家過一年。
二十幾萬兩，在如今這個世道，的確夠數十萬人，整個冬日都能吃上熱乎飯。
就算宋成章不用升官和退婚為條件，她也會想辦法促成。
不為元貞帝，為的是戍邊的兒郎。
但既然宋成章認為，給了她好處，她才能竭盡全力辦事。
那麽，順勢拿了這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從太傅府出來，白明微沒有急著回驛館。
她讓轎夫慢些走，她則坐在顛簸的轎子裏想事情。
家事，國事。
她想了很多很多。
想來想去，最終也隻剩下一聲歎息。
其實，東陵也並非無藥可救。
一筆酒水訂單，二十幾萬兩的進賬。
太後懸心，宋太傅關心，便是沈大人為首的戶部，也因此忙上忙下，腳不沾地。
倘若上頭坐著的人，不是元貞帝，有著這麽多尚且一心為國的官員，東陵不至於，備受欺淩。
所以這症結，還是奸臣當道，皇帝昏庸。
扶持九殿下的計劃，得加快進程了。
……
翌日一早。
今朝醉忽然毫無征兆地閉店。
大門一關，任憑那些熟客如何著急，也敲不開今朝醉的門。
不僅如此，今朝醉的幾家釀酒作坊，也突然關閉了。
一夜之間，人去樓空。
釀酒的師傅，幫工的夥計，全都消失不見。
所以下朝過後，戶部頭一個炸了起來。
交貨還指望著今朝醉，如今別說他們的存貨，便是酒方也拿不到。
怎麽把貨交上？
緊接著炸開的，則是秦豐業。
他原本想著攪黃了交易，他就不必替元五出那筆銀子。
所以他才費盡心思進讒言，讓元貞帝起了整鍋端走今朝醉的心思。
可結果交易還沒攪黃，元五催銀子的動作，卻半點都沒有停息。
下朝後準備歸家的他，掀開轎簾正要上轎，下一刹那差點嚇得魂歸西天。
隻見轎子裏卻安安靜靜地坐著一個死人。
那人是太子身邊的護衛。
他知道，這是元五給他的警告。
秦豐業氣得一腳踹在轎子上，但卻無計可施。
這會兒，他還是不敢和元五撕破臉。
隻好硬著頭皮和死人同乘一轎，讓轎夫晃晃悠悠地抬著轎子回府。
眼下朝中都在忙著交貨一事，今朝醉的關門，打亂了許多人的計劃，幾乎叫他們方寸大亂。
元貞帝聽聞此事，當即就找來劉堯下命令：“這麽大的店，怎麽可能說人間蒸發，就人間蒸發。”
“你帶著禦林軍，以今朝醉的人形跡可疑為由，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他們找出來。”
“沒有人朕也要看到酒！要是人和酒都看不到，朕就放幹\/你的血裝進酒壇子裏，賣給北燕人！”
劉堯領命下去，帶著禦林軍把今朝醉的店鋪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藏酒的地窖，或者半個人影。
便是釀酒作坊那邊，也一無所獲。
今朝醉就這樣，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在與此事有關的人，一派人仰馬翻之像時，主導這一切的白明微，卻若無其事地與驛館之中，與元五對弈。
白明微沒有急著言語。
在這場談話中，誰著急，誰就會失去主動權。
她漠不關心的態度，也的確叫宋成章更想說服她。
於是，宋成章繼續把話說完：“明微，你也知曉，太後娘娘根本就不讚成你和親北燕一事。”
“倘若這次你能促成交易，你為東陵立下的功勞，不僅足夠給你升任正三品武職，更是給足了理由，讓東陵退婚。”
白明微聞言，輕輕掀起眼皮：“大人，您也知曉，和親一事是陛下的主張。”
“陛下認為我遠嫁和親好，金口玉言許諾元詢這樁婚事，君無戲言，成命如何能說收回就收回？”
宋成章見她較為關心和親一事，於是便重點從此事入手：“明微，太後娘娘已經去信北燕國主，商量更換和親人選。”
“兩國聯姻，最不濟都該用公主和皇子來聯姻，你們都身為人臣，這聯姻的目的，自然是達不到的。”
“東陵不想失去你這樣一員大將，相信北燕皇帝也不想元家娶了你這樣的媳婦，所以你們的和親，早晚會被取消。”
白明微看向宋成章：“娘娘什麽時候遞的信，我怎麽不知曉？”
宋成章道：“眼下太後娘娘和陛下的嫌隙日漸深了，這事在沒辦成之前，自然不方便透露分毫。”
“此時你因和親一事有疑慮，那本官當然要給你說清楚，以打消你對這事的顧慮。”
解除婚約，向來都是白明微所想的。
但是她也得清楚別人都是什麽態度。
如今她確信太後娘娘不準備送她去和親，那便足夠了。
隻要得到太後娘娘支持，將來她為了解除婚約所做的事，也就不容易成為所謂的“謀逆”。
至於太後能否幫她解除這婚約，她並不奢求。
她要的，隻是支持。
既然宋太傅把話說到這份上，白明微要是再推辭，那就不太合適。
於是，她開口回應：“大人，和親北燕，的確不是我所願；但當時情勢所迫，我不得不點這個頭。”
“促成交易，幫助朝廷交上貨物，本該是我身為臣子的職責，但要是我自身難保，我也沒辦法為東陵竭盡全力。”
“如今既然大人給了這樣的準話，那我也就沒什麽可顧忌的了，定當為了此事而全力以赴。”
這話，倒是把宋成章說沉默了。
適才白明微拒絕之時，他心底有幾分不悅。
他想著，倘若換做白相，這事都不用商量，白相都會盡力去完成。
他認為，白相的繼承人，該有白相的風骨。
但卻忽略了，這女娃自身的為難。
思及此處，他不免慚愧：“明微，本官不該把你做的所有事情都當成理所當然。”
白明微馬上會意宋成章的意思，但她也沒在此事上多做糾結。
聽聞宋成章的話，她順勢再度提出條件：“大人，要我想辦法促成交貨，也不是不可能，但我有條件。”
宋成章點頭：“你說。”
白明微道：“我與今朝醉的掌櫃是好友，我不希望今朝醉有事，倘若大人能確保這一點，那麽我才能完全無後顧之憂的去辦事。”
宋成章沉默了許久，這才緩緩點頭：“本官盡量。”
白明微起身：“那麽，末將告辭了。”
宋成章叫住了她：“明微，促成這筆交易，我們為的不是個別的人，而是邊疆吃不飽穿不暖的將士們。”
“他們今年的冬天，能不能吃上一口熱乎飯，就看這筆交易成不成。成了，才有銀錢撥給他們。”
白明微知道，宋太傅說的，半點不誇張。
一兩銀子，足夠一個五口之家過一年。
二十幾萬兩，在如今這個世道，的確夠數十萬人，整個冬日都能吃上熱乎飯。
就算宋成章不用升官和退婚為條件，她也會想辦法促成。
不為元貞帝，為的是戍邊的兒郎。
但既然宋成章認為，給了她好處，她才能竭盡全力辦事。
那麽，順勢拿了這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從太傅府出來，白明微沒有急著回驛館。
她讓轎夫慢些走，她則坐在顛簸的轎子裏想事情。
家事，國事。
她想了很多很多。
想來想去，最終也隻剩下一聲歎息。
其實，東陵也並非無藥可救。
一筆酒水訂單，二十幾萬兩的進賬。
太後懸心，宋太傅關心，便是沈大人為首的戶部，也因此忙上忙下，腳不沾地。
倘若上頭坐著的人，不是元貞帝，有著這麽多尚且一心為國的官員，東陵不至於，備受欺淩。
所以這症結，還是奸臣當道，皇帝昏庸。
扶持九殿下的計劃，得加快進程了。
……
翌日一早。
今朝醉忽然毫無征兆地閉店。
大門一關，任憑那些熟客如何著急，也敲不開今朝醉的門。
不僅如此，今朝醉的幾家釀酒作坊，也突然關閉了。
一夜之間，人去樓空。
釀酒的師傅，幫工的夥計，全都消失不見。
所以下朝過後，戶部頭一個炸了起來。
交貨還指望著今朝醉，如今別說他們的存貨，便是酒方也拿不到。
怎麽把貨交上？
緊接著炸開的，則是秦豐業。
他原本想著攪黃了交易，他就不必替元五出那筆銀子。
所以他才費盡心思進讒言，讓元貞帝起了整鍋端走今朝醉的心思。
可結果交易還沒攪黃，元五催銀子的動作，卻半點都沒有停息。
下朝後準備歸家的他，掀開轎簾正要上轎，下一刹那差點嚇得魂歸西天。
隻見轎子裏卻安安靜靜地坐著一個死人。
那人是太子身邊的護衛。
他知道，這是元五給他的警告。
秦豐業氣得一腳踹在轎子上，但卻無計可施。
這會兒，他還是不敢和元五撕破臉。
隻好硬著頭皮和死人同乘一轎，讓轎夫晃晃悠悠地抬著轎子回府。
眼下朝中都在忙著交貨一事，今朝醉的關門，打亂了許多人的計劃，幾乎叫他們方寸大亂。
元貞帝聽聞此事，當即就找來劉堯下命令：“這麽大的店，怎麽可能說人間蒸發，就人間蒸發。”
“你帶著禦林軍，以今朝醉的人形跡可疑為由，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他們找出來。”
“沒有人朕也要看到酒！要是人和酒都看不到，朕就放幹\/你的血裝進酒壇子裏，賣給北燕人！”
劉堯領命下去，帶著禦林軍把今朝醉的店鋪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藏酒的地窖，或者半個人影。
便是釀酒作坊那邊，也一無所獲。
今朝醉就這樣，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在與此事有關的人，一派人仰馬翻之像時，主導這一切的白明微，卻若無其事地與驛館之中，與元五對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