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夢的堅持,仿佛在喜鵲的心裏落下了一記重錘,心房顫動不已。


    但是喜鵲還是強行忍住了,她感覺自己整個麵部都已經癱瘓,五官都要不聽使喚了,表情管理即將失控。


    不過她還是心一橫,忍住了即將溢出的淚水,強行做出鄙視的表情,再度嘲諷道,


    “我求你別自作多情了好不好,你這人怎麽這麽玩不起啊,你還賴上我了不成?


    快滾吧,你就當做了一場夢,現在夢醒了,夢醒了!”


    就在劉小夢想要說什麽的時候,喜鵲將一個係著紅繩的香囊突然掛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冷的說道,


    “別說我無情,這個給你當做補償吧。


    其實你也不虧,占了便宜就走吧,適可而止。


    奉勸你一句,這裏不是你的久留之地,這裏不屬於你,你也不屬於這裏,保重!”


    劉小夢心裏憋著一口氣,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覺得自己像個傻子,被玩弄了感情,這種感覺讓他整個人的內心支離破碎。


    而且,這裏的女人都很怪,人人都在他要離開的時候送禮物,弄得他好像是收錢辦事的那種人似的,雖然這些禮物他都很喜歡。


    於是他氣鼓鼓的穿好衣服,又坐在了炕梢,喜鵲也穿好坐在炕頭。


    這情景,竟然和昨晚劉小夢剛來到這裏時的情況一樣,仿佛這一天一夜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真的恍然如夢。


    喜鵲將臉別在一邊,劉小夢看不到她那雙眼淚打轉的眼睛,還認為她果真是一眼都不再想看他了,心中不免開始失落。


    他幾次張了張嘴,總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可是很快又憋了回去。


    時間就像打開了慢放鍵,忽然變得冗長且局促,漫長的等待之後,挺住叔終於來了。


    劉小夢本來已經想好,等到挺住叔來的時候,自己就攤牌,告訴他自己說啥也不走了。


    可是真到了此刻,劉小夢突然又覺得這樣的堅持沒有意義,反而男人的尊嚴也會被敗光,猶豫了一下之後,並沒有開口。


    他木訥地跟著挺住叔,當他走到屋門口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回頭看了喜鵲一眼。


    他多想自己回頭的時候,恰巧也能看到她回頭,多想聽見她的挽留,多想她能撲到自己懷裏,用頭拱拱他的胸口。


    可是看見的,隻有一動不動的喜鵲和她無情的後腦勺。


    劉小夢一咬牙心一橫,毅然轉身和挺住叔走了出去。


    關門聲響起,喜鵲的肩膀聳動不止。


    她整個人一下子頹然癱軟了下去,為了克製自己的真實情感,她用盡了所有的勇氣和力量。


    隻有她知道,有那麽幾個刹那,她好想回頭再看他一眼,她好害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她好想撲到他的懷裏,永不鬆開。


    可是她明白,看了一眼又能如何?


    留他幾晚又能如何,總有分開的那天。


    而且,那樣做隻能害了他,她不能太自私,她是為了他好。


    可是她還是沒忍住,瘋了一般跑到大門處。


    可是她並沒有把門打開,而是透過門的縫隙,眼睜睜的看著劉小夢一步三回頭的走遠,直到他跟著挺住叔走出了她家的院門,然後消失不見。


    她不敢哭出聲音,隻能任由眼淚洗刷眼眶,卻怎麽也洗不掉悲傷。


    劉小夢整個人都不好了,此刻如同一台宕機的電腦。


    他以前總是盼望著豔遇,可是現在他卻覺得,誰都沒辦法和喜鵲比。


    他很清楚,那是真正心動的感覺,盡管可能是一廂情願的,可能是沒有未來的。


    挺住叔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仿佛自言自語般自顧自的說著話,


    “愛一天,和愛一生,哪個更美好呢?”


    他也不需要劉小夢的回答,自己接著說道,


    “愛一天,那一天的美好,能刻在骨子裏一生,那麽你的一生都是愛她的。


    如果兩個人真的在一起生活一生,那些生活中的瑣碎,那些柴米油鹽醬醋茶,那些小事將會打破美好夢幻的一切,然後嫌隙就會慢慢浮出水麵……


    有一天,你會突然發現,愛會消失!”


    劉小夢心裏偷笑,“你一個廢人,懂什麽愛不愛的!”,不過他又覺得挺住叔說得非常對。


    可是轉念一想,即使愛會消失,那也是自己經曆了長久而真實的愛之後,那樣也給了自己一個結果,不會留下遺憾。


    再說了,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那對方什麽都是好的,假如做不到這一點,不能說是對方不夠好,隻能說明是愛的不夠徹底。


    曾經有一個先賢,他娶回了一個他無比迷戀的女人,他覺得她簡直就是一個天上的仙女,她是那麽完美那麽美好。


    直到有一天,他無意中瞥見了她便秘時用力的樣子,他整個人如墜冰川,他的崇拜就此崩塌。


    他突然發現,他心中的女神竟然也有這麽醜的時候,於是他毅然決然的嫌棄的離開了她。


    從此他的心裏,一想到她,就全是她咬牙切齒便秘的醜樣子。


    他認為一個仙女,怎麽可以如同凡人一般呢?


    可是一個仙女也是一個生命,她會為了愛他的人落地,一旦落入凡塵,必定會沾染世俗。


    如果說世界上有還算公平的事情,也就是誰都隻擁有一條命,以及都會愛而不得吧!


    挺住叔看著劉小夢依舊三步一回頭,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他擔心自己的任務受阻,便停住腳步忍不住問道,


    “你喜歡上了喜鵲?”


    劉小夢這才轉身正視著他,毫不掩藏的正麵回答道,


    “是的,不僅喜歡,而且我想娶她!”


    挺住叔被他的坦誠弄得一愣,隨後歎口氣說道,


    “這世間,不是所有人都有愛的權利,不是所有人都有選擇愛的權利!


    麵對不可能的事情時,最好的選擇就是忘記,沒有意義的掙紮,隻是徒勞無功而已!”


    劉小夢憋憤已久,大聲的咆哮道,


    “你們都是什麽意思,一個個的說話都是藏頭露尾,每個人都在故弄玄虛!


    如果一個人連選擇愛的權利都沒有,那豈不是成了行屍走肉?


    這樣的命還是命嗎?


    這樣的生命,還有什麽意義?”


    挺住叔的眼神突然變得陰霾密布一般,皺紋的溝壑更深邃了,他若有所思的說道,


    “有些事,是注定的。


    如果靈魂已經出賣給了神靈,那麽身體也隻能認命。


    屍位素餐,沒辦法的事。


    有的生命出生即是牛馬,有的生命出生就在羅馬。”


    劉小夢早就覺得這裏有太多的不對勁兒了,隻不過整日裏被迷人香包圍,喪失了大部分的思考能力。


    此刻在外麵停留很久,再加上情緒激動之後出了一身汗,他的頭腦恢複了清明。


    他終於意識到了這裏的不同尋常。


    他的第一反應是,難道這裏,存在什麽古老的詛咒,亦或是還有封建思想殘留在作祟?


    細思極恐,很快驚出了一身白毛汗。


    他突然,想逃離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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