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晚飯時,孫夫人端了一碗奇怪的湯藥叫孫傾婉喝了。


    女子問是什麽,孫夫人隻道是用來為她補身子的。


    她今日已經喝了太多補藥,原不想喝,可又不想母親傷心,咬咬牙也就喝了。


    孫傾婉喝後,孫夫人終於欣慰得笑了。


    女子隻以為母親是擔心她的身體,也沒做多慮,就這樣一連著五日,孫夫人每日都親自盯著她喝下,且還詢問了她的月信。


    孫傾婉覺得母親真是越來越奇怪了,她不去關心父親,反倒關心起她來。


    孫夫人走後,蘭香悄悄湊過來,附耳小聲道:「小姐,廚房的張媽媽說,夫人給您熬得這個是避子湯。」


    避子湯?顧名思義,便是喝下去就不會懷孩子的那種,孫傾婉瞭然,原來母親問得那些奇奇怪怪的話,還突然關心她的月信,竟都是在擔憂她會懷上泠寒的孩子而不易脫身。


    「張媽媽說,這避子湯要每日一碗,不能間斷,若間斷便不靈了,所以小姐以後恐要日日都吃這個。」


    女子翻了個白眼望天,天知道她和泠寒壓根就什麽都沒發生,既是沒有的事,便不會懷上孩子,如此又何需喝這苦口的避子湯。


    女子正準備將這事如實得告訴母親,也好免了自己的湯藥之苦。


    可她還未來得及起身,餘生便火急火燎得求見,跑進來時他滿頭大汗,滿臉驚恐,孫傾婉從未見到過這樣得餘生,完全沒有了大太監得體麵。


    他一進門就跪在了孫傾婉跟前,「姑娘,陛下傷得遍體鱗傷,還請您快回宮去瞧瞧吧!」


    第四十四章 小寡婦


    夜色深沉, 烏雲遮月,初冬得寒嚇退了一切生物,周圍一片寂靜, 隻能聽到急促得馬蹄和車輪聲在夜空中迴響。


    馬鞭抽打在馬兒身上, 那趕馬之人卻還覺不快,「駕,駕」得, 隻想讓它再快些。


    孫傾婉坐在飛馳的馬車裏, 厚重的披風裹在身上,手裏還抱著個湯婆子, 可夜裏的風噬骨得寒, 她還覺冷,不禁縮了縮脖子, 打了個冷戰。


    餘生來時,她都要睡下了,如此出來得匆忙,連襖子都沒來得及穿。


    蘭香懷裏抱著小姐得襖子, 可眼下外麵這麽冷,也是穿不得了,她怕小姐著涼, 便用自己的身子來暖。


    當孫傾婉聽餘生說泠寒遍體鱗傷時,她第一反應以為他遇到了刺客。


    而當餘生說, 再不去就快要不行了時,她有一瞬得窒息,那一刻竟是連腦子都沒過,也未來得及多問,就跟著餘生上了馬車。


    直到馬車入了宮門, 停到勤政殿門口,女子走下車,嚴寒冬日,餘生一說話,嘴裏就冒著哈氣。


    「姑娘,陛下就在裏麵不肯出來,您快進去瞧瞧吧。」


    勤政殿殿門緊閉,一眾太監守在門口卻嚇得瑟瑟發抖,都知陛下正怒,無人敢上前。


    孫傾婉瞧著此景,不似是著了刺客,於是問向餘生,「陛下因何將自己關在殿裏,不許你們進去,他又是因何而傷,這殿裏還有別人嗎?」


    餘生一拍腦門,「誒呦」一聲。


    「姑娘恕罪,奴才怎把這麽重要得事給忘了。」


    他一路上就急著趕緊將孫姑娘接來,快些送到陛下身邊,卻忘了和孫姑娘解說,陛下因何如此。


    他和腰,幾步上前,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今日是先王後得忌日,先王後得死是陛下心中得結,殿內並無旁人,僅陛下自己,姑娘放心進去便是。」


    當孫傾婉得知是先皇後忌日時,心中便以瞭然了幾分。


    她上前幾步,正欲推門而進卻又被餘生叫住,「姑娘。」


    將孫傾婉接回宮是餘生自己做得主,日後向陛下負荊請罪是必然得,但請罪歸請罪,玩命就不好了。


    所以姑娘得安危關乎著餘生得性命,開導陛下之外,還要保證孫傾婉得安全。


    他知女子受不得驚嚇刺激,於是道:「陛下難過,許對自己做了極端得事,姑娘一會無論見到了什麽,千萬不要害怕,萬不能嚇到自己。」


    如此,孫傾婉才是瞭然,餘生方才為何說泠寒受傷。


    她微微頷首,冷靜的道了句「我知道了」,便推開了殿門。


    剛一進去,便有一陣濃密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她心中震驚,這該是傷得多深,才會如此?


    她自是見過泠寒傷害自己,她與泠寒初見,他便是用她發上得髮簪,握著她的手刺進了自己的胸膛,那力道與狠決,仿佛傷得是旁人,痛得不是自己。


    殿內得漆黑遮住了女子得視線,她生來便帶有夜盲症,自小到大最畏懼黑暗,可眼下她卻是壓著心裏的不安,緩步向前摸索,想要尋找泠寒所在。


    她對啟承殿十分熟悉,就算沒有光亮亦可來去自如,可勤政是泠寒處理政務的地方,她鮮少來這,如此膝蓋撞到了凳子,卻也隻能疼得悶哼一聲,緩了心神起來繼續向前。


    勤政點比她想像中要大上許多,她如一隻沒頭蒼蠅似的走了許久,卻還不見泠寒,無奈之下便隻能小聲去喚,「陛下?」


    她的聲音在漆黑寂靜得宮殿內顯得清脆又悅耳,又往前探了幾步,她的手觸摸到了書案,那上麵整齊擺放著一摞摞奏摺,顯然是沒動過的。


    她摸索著探向龍椅,這是以往泠寒最常在的地方。


    可龍椅空無一人,觸手是金屬得生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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