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姍從新東方試聽課回來,就看到對麵床位仿佛大衛的油畫《馬拉之死》。廖茗覺整個人仿佛被蚜蟲吸幹的樹葉,倒在眾多學習資料中。


    胡姍驚訝地關切:「你怎麽了?」


    「啊……」廖茗覺有氣無力地回頭,看到是胡姍,立即擺出哭唧唧的臉來,「沒有朋友理我,我要寂寞至死了。」


    「沒這麽誇張吧?」不就是沒了公共課,假期也沒出去玩嗎。


    廖茗覺像在模仿伽椰子:「背書背得要發黴了。而且明明交了男朋友,但是和想像中根本不一樣……」


    這也沒辦法,為了保研的條件,鄧諄要完成的課題比他們複雜,假期也少很多。外加學習累壞了,休息時多半倒頭就睡,也沒什麽精力線上聯繫。


    眼看廖茗覺精神不振,胡姍立刻上前掐人中:「實踐課最後一學期了,這個禮拜就能一起下田插秧了呀!」


    廖茗覺用冷水拍打臉頰,振作起來去上課。進了大棚,到了實驗田,看到朋友們,她又立刻充滿了電。


    連王良戊都說:「看到你這麽精神就放心了,最近開心嗎?」


    廖茗覺露出陽光的笑臉:「當然啦!」


    填寫了實驗報告,準備了之後的病理分析,廖茗覺走出去。恰好身後有車駛來,她才掀起眼,就被一道力氣托住腰,不緊不慢地送到道路內側。鄧諄說:「不舒服嗎?」


    「沒有呀。」廖茗覺笑著說,「你呢?學習很忙,要記得吃飯啊。」


    「嗯。」鄧諄也朝她笑了。


    遠處是和他一起做創新課題的同學,鄧諄回頭看了眼廖茗覺,她朝他笑著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去。然而,在他轉背一瞬間,廖茗覺就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垂下臉,猛然看到路邊有螞蟻在搬運食物,剛蹲下去,就感覺有影子落到身上。鄧諄問:「今天吃什麽?」


    廖茗覺抬起頭,發現他回來,臉上浮現起笑容:「螞蟻今天吃直翅目蝗科的蟲子。」


    她起身,兩個人並排回校區。廖茗覺問:「你不要忙嗎?」


    「要啊,」他回答,「但也該抽時間陪你的。」


    「沒事的……」


    「感覺你好像心情不太好。」鄧諄看著她,伸手去碰她額頭,「沒有感冒吧?」


    本來還想說什麽,突然肢體接觸,廖茗覺也忘詞:「……沒有。」


    「那就好。」他說。


    鄧諄請廖茗覺吃食堂,酸辣米線加溫州餛飩,兩個人麵對麵坐下。因為來得晚,所以食堂已經沒什麽人。她邊吃邊偷偷看他。他明明視線從沒傾斜過,卻好像有三隻眼睛,突然說:「你有沒有想我?」


    「啊?」麵對這種問題,廖茗覺毫無防備,不過到底是她,就是非比尋常,還是坦誠到想什麽說什麽,「肯定想啊。我還以為談戀愛了就能天天在一起,結果根本不是這樣。」


    廖茗覺抱怨的時候,鄧諄沒有笑。廖茗覺吃米線的時候,鄧諄沒有笑。廖茗覺皺眉盯著他看的時候,鄧諄還是沒有笑。


    有那麽一瞬間,廖茗覺都以為他要提分手了。


    「怎麽了嗎?」她問。


    「沒有,」鄧諄說,「隻是有點難過。」


    「為什麽?」


    她聽到他嘆息。鄧諄別過頭,側臉寡淡的神情與這暑熱退卻的時節恰如其分:「我也想跟你天天待在一起。」


    廖茗覺剛好要去送托盤,一時間愣住了。鄧諄也起身,風輕雲淡,接著說下去:「不想跟你分開。大一大二那麽閑,要是早點做了男女朋友就好了。」


    說實在話,廖茗覺有點嚇到了。


    因為鄧諄跟她有了同樣的想法,也因為鄧諄居然這樣直白地說了出來。


    他走出去洗手,問她說:「寒假要不要一起出去旅遊?」


    「可以嗎?」廖茗覺頓時眼前一亮,卻又不由自主擔心,「可是我看網上說,情侶一起出去旅遊很容易吵架來著。」


    鄧諄的笑點很奇怪,這種時候居然揚起嘴角。他問:「不想跟我吵架嗎?」


    「不想。你笑什麽啊?」


    「沒關係,」他低下頭,還是按捺不住笑,「我會好好表現,爭取讓你開心的。」


    廖茗覺才不會讓別人單方麵付出,立刻表態:「我也會努力的。」


    他們又走到校園裏的橋上。鄧諄掏出手機,翻相冊裏的照片給她看:「你看這個,之前拍了就想發給你。」


    那是很漂亮的日落,廖茗覺驚奇地感慨:「來,發給我!沒想到你也會拍這種風景照。」


    然而他回答:「以前都不拍。想給你看,所以才拍了。」鄧諄低著頭擺弄手機,把照片傳給她。廖茗覺偷偷瞥過去,發現鄧諄給她的備註是「覺寶」。


    被發現以後鄧諄反應還很激烈,直接蓋住手機,滿臉嚴肅地拋眼刀過去:「有沒有隱私意識啊你?」


    「切!」廖茗覺也故意裝腔作勢,「現在就這麽小氣!將來查崗你得上天!」


    鄧諄立刻不服輸地遞出手機,順帶口頭附送解鎖密碼:「查,隨便查。從做練習生那天起,我就沒把隱私當回事了。」


    「幹嘛說得好像你當了童子軍一樣!」廖茗覺把他手機塞回去,馬上洋洋得意起來,「嘿嘿,還沒有人叫過我『覺寶』呢。」


    她正搖頭晃腦地陶醉,他就伸出手來,攬住她肩膀,把她圈到臂彎裏,緊緊抱住。廖茗覺想掙紮,還被遏製了。就這麽保持了十幾秒,鄧諄才鬆開,垂下眼盯著她道:「謝謝覺寶,給我充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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