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時間隻剩下最後五分鍾了。


    雪山很高,從觀台區的角度往上看,已經看不到兩個男人的背影了。


    傅聽雙手攥在一起,盯著時間倒數器,期盼著時間可以能快一點。


    因為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有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終於,在時間指向0的時候,她豁然抬起頭。


    下山出口的位置,依然空蕩蕩沒有,沒有倆男人回來的身影。


    「不好了,雪峰頂好像不太穩定,快去通知安保人員。」工作人員驚呼一聲,四周頓時混亂起來。


    傅聽眉心一跳,沒辦法原地等了,從觀台區跑了下去。


    剛到雪峰下麵,就看到傅霈的身影率先出現了。


    少年的身影在白茫茫雪地中,顯得格外矚目。


    他神色還挺輕鬆,麵對傅聽卻皺了下眉,抬手揉了揉小姑娘腦袋,「不是讓你在上麵等著嗎?」


    傅聽見到傅霈鬆了口氣,然後問道,「爸,怎麽就你一個人,岑倦呢?」


    「你怎麽隻關心他。」傅霈黑沉沉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唇線崩直,「就不想知道誰拿到了紅花?」


    傅聽還沒來得及出聲,雪峰上方突然響起一聲轟!


    傅聽傅霈皆嚇了一跳,就聽到工作人員驚慌失措的聲音在喊,「出事了,雪山頂崩塌了。」


    傅聽隻覺得腦子也跟著嗡了一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傅霈則是在第一時間帶著傅聽跑到了安全區域。


    「爸,岑倦還在雪山沒下來是不是?」傅聽揪住傅霈的袖口,過度擔心導致眼睛周圍微微泛紅。


    傅霈也沒有想到會出意外,麵色凝重的點了點頭,「我比他先走,按照他的速度,不應該下來的這麽慢。」


    傅聽呼吸一滯,毫不猶豫往外走,「我要去找他。」


    「不準去。」傅霈抓住了傅聽的手腕,神色十分難看,「他速度再慢,我下來的時候,應該也到了雪山中央,山頂崩塌不太可能那麽快覆蓋到他。」


    以岑倦的能力,以及那麽狡猾的腦子,不可能這麽容易出事。


    「可是他還沒下來。」傅聽咬著唇,茫然的看著雪山上方,因為崩塌的原因模糊一片,嗓音不由哽咽,「爸,你讓我去找他好不好,他不能有事的。」


    傅霈看傅聽這麽擔心岑倦,心裏吃味的同時,更後悔跟岑倦比攀岩了,但他還是沒放開傅聽,「那裏很危險,我不能讓你去犯險。」


    父女僵持之際,安保人員扶著神色慘白的岑倦出現在了視線裏。


    傅聽擦了擦眼,呆呆的看著這神奇的一幕。


    「聽聽,我沒事。」男人艱難的抬頭往傅聽這裏看過來,頭上臉上都是雪,手捂著腹部,一副很憔悴的樣子。


    傅聽見狀,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掙脫了傅霈的手,奔向了岑倦。


    傅聽跑過去的時候,胳膊撞到了傅霈的手,他手心裏護著的紅花,掉到了地上。


    被雪山包圍的空氣冷幽,呼呼的風颳過,冷冽的就像刀子一樣,颳得臉頰生疼。


    傅霈緩緩捏緊了手指,眼前閃過很久之前,傅聽第一次給他糖的畫麵。


    那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知道甜的味道。


    其實他很清楚,這個賭注的開始,他就已經輸了。


    因為不管結果如何,他永遠都會以傅聽的喜樂為主。


    他說過,他的夢想是守護她的笑容。


    所以他根本捨不得讓她難過的。


    他得到的這朵紅花,就隻是他想證明,他在為這隻屬於他的甜努力的爭取過。


    這就夠了。


    *


    傅霈邁步走到了岑倦跟前,居高臨下看著他,臉上的情緒不明顯。


    岑倦拒絕了傅聽扶著他的打算,有氣無力的對傅霈說道,「我輸了。」


    他本來可以得到那紅花的,隻不過昨晚挨了揍,禁不起冷,所以晚了傅霈一步。


    下山的時候又碰到了傷口,耽誤了時間,接著遇上雪崩陷入雪地。


    「你怎麽那麽不小心。」傅聽有些心疼的說,這個時候急救人員抬著擔架過來了。


    傅聽立即要陪護,卻被岑倦擋了回去,「我沒大礙,去檢查一下就可以,你陪傅伯父吧,我一個人可以。」


    傅聽微微愣住,隻覺得岑倦對她的態度忽然冷漠起來。


    他是要因為這個賭注,放棄他們的感情了嗎?


    這場意外來的快,去的也快。


    瞧著傅聽茫然的表情,傅霈沉聲問道,「他輸了,你打算怎麽做?」


    傅聽神色恍惚,不知道怎麽說。


    她一臉失落,「爸,我們先回去吧。」


    傅霈被她拉住手,碰到了手心的創傷,疼的指尖一蜷。


    「爸,你受傷了,怎麽不說呢?」傅聽這才看見傅霈的兩隻手都受傷了,應該是攀爬的時候,由於力氣過大,手套都沒有護住。


    傅霈神色冷淡的別過臉,嘲諷的說,「我以為,你眼裏沒有我了呢。」


    傅聽眉頭擰起來,沒心情理會傅霈的陰陽怪氣,拉著傅霈去觀台區坐下,然後去借了醫藥箱給他上藥。


    傅霈由著傅聽折騰,仰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隨著藥膏的味道擴散,他感覺到手心裏有濕潤的觸感。


    少年眉目一動,垂眸對上小姑娘紅紅的眼睛,她正一臉平靜的流著淚。


    「哭什麽?」傅霈抬手就去給傅聽擦眼淚,胸腔裏壓抑著某種情緒,「疼的是我又不是你,不準哭。」


    「都說了不要比不要比,現在搞成這樣。」傅聽咬著唇,這場比賽是因為她而起,他們受一點傷,她心裏都特別難受。


    「你在心疼我,」傅霈問,「還是心疼他?」


    傅聽低著頭不說話,眼淚落的更厲害了。


    傅霈看著就受不了了,舌尖抵著後槽牙。


    操。


    「哭的這麽可憐,」傅霈伸手把傅聽抱到懷裏,輕輕拍她的背,「想剜老子的心是不是?」


    他又惹她哭了。


    傅聽擦了擦眼睛,努力平穩了呼吸,輕輕的說道,「我……沒談過戀愛。」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岑倦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不知道怎麽表達才能讓傅霈理解,她努力思考了一下,對著傅霈的耳邊用氣音說,「就是很特別的感覺,跟喜歡爸爸是不一樣的,想跟他在一起,想跟他談戀愛,喜歡得不得了。」


    其實,是有認真考慮過的。


    岑倦到底是不是她要選擇的那個人,沒有人能夠堅定的保證在一起就能一輩子。


    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知道,就是他了。


    傅霈就這麽靜靜的聽著傅聽跟他坦白心意,又心疼又辛酸,他勾起了唇,


    「他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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