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光線折射的同時。


    吳秋秋看到了光線裏若隱若現的紅衣小男孩。


    光線沒有照射的地方,則是一片空白。


    紅衣男孩嘩一下就對著吳秋秋俯衝而來。


    吳秋秋急忙轉動鏡子,光線上移,照射到了男孩的眼睛。


    男孩的眼睛連忙閉上,慘叫了起來。


    光線似乎能灼燒他的眼睛,短短時間,男孩的眼睛便被光線燒成一個黑窟窿,湧出一股股血淚。


    吳秋秋趁他看不見,一刀割掉了他頭上的繩索。


    紅衣小男孩本是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繩索一斷,秤砣墜地,便是腳重頭輕,魂入九幽。


    吳秋秋並不願意這樣。


    做成這一切的人是老駝背,她不做那把刀。


    所以在秤砣墜地的時候,吳秋秋迅速丟了一張黃符將秤砣包裹。


    黃符有火,竟然輕而易舉將秤砣托舉了起來。


    紅衣小男孩也沒有真正墜地。


    火焰慢慢往上,將男孩焚燒。


    一簇一簇的黑煙升起,男孩最終被黑煙包裹,消失殆盡。


    最終隻剩下一個漆黑的秤砣,吳秋秋一把接住。


    哎。


    吳秋秋看著秤砣,這東西不能埋在土裏,倒是有點不好處理。


    她把秤砣放在書包裏,轉動鏡子,把光線折射到門上的銅鏡。


    然後走出去,觀察牆麵。


    果不其然,牆麵上已經有了一層模糊的影像。


    似乎是個人影......


    而地麵上,也若隱若現的有東西,但看不清。


    吳秋秋看向西南角的銅鏡。


    這樣看來,隔壁這間還沒開的房間裏,應當也有一麵銅鏡。


    吳秋秋走向沒開的房間。


    上麵的黃符還貼得好好的。


    可不知為何,吳秋秋總是對這間房感到不安。


    明明裏麵很安靜,她卻忘不掉先前看到的那雙腳。


    安安靜靜坐在桌前,一動不動。


    吳秋秋手指動了動,深吸一口氣,拿著鑰匙上前。


    一手開門,一手握緊彎刀,彎刀上甚至抹了自己的鮮血。


    她謹慎到了極致。


    “哢嚓,哢嚓。”


    鑰匙轉動鎖芯的聲音,顯得有些突兀,和她此時的心跳聲融合在一起。


    某一刻,門終於開了。


    她已經準備好了動手,然而,裏麵空空如也。


    沒有坐在桌前的穿紅裙子的女人,隻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桌上擺放著銅鏡,境前一把木梳。


    吳秋秋抬腳,踩著八卦步進屋,就怕被迷了眼睛。


    直到她已經走到了桌前,環顧四周,依舊空空如也。


    銅鏡裏隻有她自己的倒影。


    不對,不對,它肯定就藏在某處。


    “叮叮叮。”


    桌下有聲音。


    吳秋秋彎腰去看,是一顆珠圓玉潤的珍珠,在桌下滾動了兩圈。


    脖子忽然癢癢的。


    就像有頭發在脖子上輕輕掃過。


    可她今天綁著馬尾,怎麽會是她的頭發。


    脖子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吳秋秋想起她看到的那頭長發。


    猛地起身抬頭,沒有。


    原來是隻是窗簾的一角被風吹動後,拂過她的脖子。


    她急促地喘了兩口氣。


    她不怕突臉襲擊,卻會緊張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那會讓她不安。


    桌下,又有一顆珍珠滾過。


    吳秋秋看過去,嗯?還是一顆。


    可她明明聽到了另一顆珍珠的滾動。


    脖子又癢癢的。


    還是窗簾?


    她伸手抓了一把。


    不對,是頭發!!!


    她幾乎下意識的擺出了轉輪王坐姿,舉刀上望。


    天花板上,趴著一個穿著紅色碎花連衣裙的女人。


    她長長的頭發垂落,掃過吳秋秋的臉。


    頭顱向後撇,,眼珠也向下,唯獨嘴角是向上的。


    她像蜘蛛那樣在天花板爬過。


    窗簾再一次被吹動,遮住了吳秋秋的眼睛。


    可窗戶明明是關著的啊。


    她急忙一把將窗簾拉開。


    女人不見了。


    頭頂隻有森白的天花板。


    視線一轉,她居然坐在了桌前,手中正拿著那把木梳。


    而她的馬尾也被放下,一隻慘白的手掌,握住了吳秋秋的手。


    控製著,一下,一下梳著她的頭發。


    吳秋秋看向銅鏡。


    鏡中,她失去了五官。


    頭發下方,是一張白板似的臉。


    還有什麽,比看到鏡中的自己沒有五官更嚇人。


    而她的身後,站著紅裙女人,幫她梳頭發。


    女人麵容沉靜,眼神略帶哀愁。


    一邊梳,一邊唱著小調。


    最恐怖的是,女人的五官……是吳秋秋的。


    她是椅子上坐著的人,五官卻成了身後站著的女人的。


    女人唱的似乎是越劇。


    “雙珠交合戲鴛鴦,花好月圓見情郎。”


    “對鏡正梳妝。”


    “帖花黃,見情郎。”


    唱到這裏,女人的語氣急轉直下。


    充滿了哀怨與不甘。


    拽著吳秋秋頭發的手也陡然用力,近乎把吳秋秋頭皮都扯下來一般。


    “隻見那鴛鴦斷了頸,破鏡難重圓。”


    “情郎騎了駿馬,做了那新郎官。”


    歌聲中蘊含了無盡的怨恨。


    那股怨恨也影響了吳秋秋。


    歌聲停止了。


    女人頂著吳秋秋的臉,靠在了吳秋秋肩膀上,望著沒有臉的她。


    鏡子上麵顯現了一行血色的字。


    “要他們死。”


    無數裂痕遍布在鏡子上。


    讓吳秋秋那張空白的臉上,布滿了裂痕。


    醜陋無比。


    “我們一起唱出來。”


    女人在她耳邊說道。


    吳秋秋想說話,但她沒有嘴巴,說不出。


    “那我來唱,我就是你啊。”


    “我們把那負心的薄情郎,殺了吧。”


    她抓住吳秋秋的手指,指著裂了的鏡麵,一字一句唱出上麵的字。


    “要、他……”


    上麵的字每念出一個,便像融化了那樣,扭曲無比,滲出了血水……


    不。


    吳秋秋掙紮著,不能念出來。


    但她整個人就像被禁錮在桌前。


    不,準確的說,她是一具木偶,任身後那女人擺布。


    就連臉都給她搶走了。


    “咯咯咯咯……”


    女人笑了起來。


    長長的指甲在她空白的臉上拂過。


    卻不再繼續唱了。


    反而拿起了筆,對著鏡子細細給吳秋秋畫起了眉毛。


    就似乎要給吳秋秋重新畫出一張臉來。


    眉毛,眼睛……


    栩栩如生。


    鏡中,她的臉上出現了一個陌生女人的五官。


    “好看嗎?”


    女人問道。


    然後推著她的脖子,朝著銅鏡靠近,似乎是要她仔細的看清楚這張新的臉。


    她隔銅鏡越來越近。


    為什麽她在這裏不受自己控製?


    仿佛背後的女人對這裏有絕對控製權。


    而她成了木偶?


    不對啊,銅鏡裏竟然不是鏡像的畫麵。


    難道,這裏的一切是假的,包括鏡子!


    於是在女人推著吳秋秋湊近銅鏡的時候,吳秋秋幹脆狠狠地撞進了銅鏡裏。


    幻境就是幻境,隻要找到了關鍵所在,打碎就能破解。


    撞向銅鏡的時候,並不痛,她隻是腦袋有點暈眩。


    吳秋秋甩了甩腦袋,再睜眼眼前的畫麵終於變了。


    她還是以轉輪王姿勢坐著的。


    那紅裙女人也依然趴在天花板上,隻是脖子神得很長,頭發將她籠罩。


    慘白的臉正和吳秋秋臉貼臉。


    “咯咯咯。”


    女人裂開了嘴巴,嘴角幾乎裂到了耳後。


    “居然,破開了。”


    她聲音幽怨,磕磕絆絆地開口。


    吳秋秋揪住女人的頭發,狠狠一扯,就將女人扯了下來。


    “別再裝神弄鬼了。”


    女人四肢著地,以不正常的姿勢扭曲著。


    哢哢哢的幾下後,她腦袋扭轉,飛快朝著吳秋秋爬了過來。


    尤其是那頭長發,竟然像是活了一樣,如同蠕動的黑蛇,無窮無盡。


    頃刻間,整個房間都是女人的頭發,蟬蛹一樣把吳秋秋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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