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顧劍眉一擰:“都這麽明顯了啊?”


    潘宇飛:“啊???”


    這貨看上去挺高興是怎麽回事?


    瞅瞅那不值錢的模樣。


    他懷疑吳秋秋給餘顧下蠱。


    吳秋秋把五千塊交給吳中橋母親。


    老太太死活不要,把錢推給吳秋秋罵道:“拿走,拿走我不要,我又不是過不下去了,還要你一個小妹崽接濟。”


    “嬸,這錢就是我替吳中橋給的,你就當是他出門打工掙了錢給你們寄回來的。”


    她把錢排到老太太懷裏。


    老兩口就吳中橋這麽一個兒子,老來失獨,其中絕大部分因素是她。


    當初但凡吳中橋沒有幫她上山區拍吳慶幹了什麽,說不定他就不會死。


    吳秋秋一直很內疚。


    “我說了我不要!我幺哥兒要是活著,知道我拿了你的錢,肯定不高興。”


    “你自己把錢拿回去,都成年的人了,好好把大學讀完,找個風光的工作,安安穩穩地活下去。”


    “以後啊,也莫回來看我們老兩口了,往前頭走,莫回頭。”


    老太太轉身拿著掃把掃地,壓根看都不看吳秋秋一眼。


    人就是很複雜。


    當初吳中橋活著的時候,老太太不喜歡吳秋秋。


    就像某些老太一樣,天然對兒子喜歡的姑娘有敵意。


    但吳中橋死了以後,老太太就像變了個人。


    不到五十歲的人就滿頭白發,雖然嘴巴依舊不饒人,但對吳秋秋卻是好了起來。


    或許她覺得,兒子沒了,那對兒子喜歡的姑娘好點,也是一種安慰。


    村裏人都說,這些日子村裏死的人,大多都和吳秋秋祖孫倆有關係。


    然而,這老兩口卻從未因為村裏那些風言風語,而怪罪到吳秋秋頭上。


    “嬸兒。”吳秋秋喊了一聲。


    “啥子?”老太太掃地也沒看吳秋秋。


    吳秋秋講:“我肯定要回來看你們,我說了以後我幫他孝敬你們。”


    老太太背影僵了僵。


    像是偷偷抹了抹眼淚。


    然後對著灶房喊了一聲:“吳青山,你龜兒老臘肉取下來沒有?一天天磨磨蹭蹭的。”


    “來了來了。”


    吳中橋老漢兒拎著一個豬頭和兩大塊臘肉出來。


    “秋啊,你以後住在外麵,肯定吃不到家裏的臘肉味,這兩塊你帶走,以後給老叔一個地址,我給你寄。”


    吳秋秋嘴唇顫了顫。


    “好,謝謝叔。”


    老漢兒臉色垮了下去,又唉聲歎氣。


    明明都好好的,咋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一個小姑娘,就這樣被迫背井離鄉。


    “我去祭拜一下。”


    她鑽進吳中橋的房間,房間裏一塵不染,應該是每天都有人在打掃。


    被褥整齊的疊放在床上,床頭還貼著一些動漫角色的海報。


    那貨黑白色的遺像就掛在牆上。


    還是如生前那樣呲著個大牙傻樂。


    沒心眼,看著有點傻憨憨。


    吳秋秋恍惚才想起,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看到吳中橋的笑容了。


    她點燃了線香,給吳中橋上了香。


    “寶批龍,我這回真的要走了,以前你跟我屁股後頭跑,這回你卻跑我前頭去了。”


    “你放心嘛,我不會一走了之,你媽老漢我不會不管。朋友一場,我替你孝敬他們。”


    頓了頓,吳秋秋道:“再見了,吳中橋。”


    她把香插進香爐裏。


    恍惚間竟看到吳中橋的遺像,多了幾分哀傷。


    眨眨眼,遺像又恢複了原樣。


    似乎是吳秋秋看錯了。


    窗台上掛著個風鈴,響了幾聲。


    像是隱晦的回應。


    吳秋秋歎了口氣。


    把錢壓在了香爐底下,轉身關上了門。


    “好了,叔叔嬸嬸我走了。”


    “走嘛,這肉重,我送你過去。”


    吳中橋他爹提著肉,不給吳秋秋拒絕的機會就走在前麵。


    吳秋秋隻能跟在他身後。


    老太太看著他們的背影片刻,轉身進了吳中橋的房間。


    便在香爐下看到整整齊齊的錢。


    “哎,他爹等一哈……”


    她追出來,已經看不到吳秋秋的背影了。


    紙紮鋪門口,大夥兒都在等吳秋秋了。


    金丘把麵包車開過來。


    餘顧的車已經聯係拖車的拖回去了。


    現在大家隻能擠在麵包車裏一起走。


    吳秋秋把紙紮鋪的大門鎖好。


    這跟從前不一樣。


    這次是真的離開。


    外婆的骨灰在黑色盒子,她抱在懷裏。


    “走了。”


    餘顧拍拍吳秋秋的腦袋。


    “好。”


    吳秋秋抱著黑色盒子上了車:“叔你回去吧,我走了。”


    吳中橋老漢兒跟著走了幾步,揮揮手:“一個人在外頭還是注意安全,吳敬之出來後,給他說我請他喝酒。”


    那些帶著善意的囑咐隨著風兒飄散,金丘已經啟動了麵包車。


    出發。


    第一站先去縣上。


    大家這兩天吃沒吃好,睡沒睡好。


    肚子裏沒啥油水。


    鎮上沒啥好吃的,去縣上除了吃飯,吳秋秋還要去看看齊婧,以及花姨。


    還有更重要的是,她還要去一次淺水巷。


    那堵空白的牆還沒解決,她始終心有不安。


    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本身天性謹慎又詭計多端。


    他既然能把一縷魂魄藏在萬魂鈴裏,那棟詭異的房子裏,誰知道還有沒有後手?


    有這樣一個強大的敵人,你不知道他死沒死透,這種感覺相當令人不安。


    車輛一路行駛到了縣上。


    大家進了一家江湖菜館。


    吳秋秋做東,一口氣點了八九個菜。


    她也心疼錢,但別人千裏迢迢來幫她,她卻扣扣搜搜一頓飯都不請。


    人不是這樣做的。


    菜很快上齊了,吳秋秋率先就去結賬。


    流浪漢大哥也去衛生間洗手。


    “小齊???睡著了啊,快,吃飯了。”


    金丘推了推一個年輕人。


    那年輕人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


    上個菜的功夫就趴桌上睡著了。


    這是都累壞了。


    “啊?不好意思啊,睡著了。”


    他眼下一片烏青,取下眼鏡又揉了揉眼睛,接著打了個嗬欠。


    滿臉都是倦容。


    “怎麽累成這樣?”金丘問道。


    大家一起熬過來的,都是年輕人,也沒覺得多累啊。


    “不知道,你他媽的別問了,真幾把煩人。”


    小齊眉頭一豎,對著金丘就怒罵了一句。


    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震驚的看著小齊。


    要知道他們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


    小齊可從來沒有說過髒話啊。


    “對不起金哥,我可能太累了,失態了。”


    小齊臉色一變,急忙道歉。


    “啊哈哈哈,小事兒,都累了吧?快吃飯,回去就能休息了。”


    金丘並不是小氣的人,聞言也不再糾結。


    眾人都並未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


    吳秋秋與流浪漢大哥很快就回來了。


    “怎麽了?”


    吳秋秋問。


    “沒啥事,快,吃飯!老金我餓得胃都癟了。”


    金丘一筷子夾了一塊辣牛肉。


    餘顧暗中看了一眼,不過見吳秋秋以及流浪漢都沒有發現什麽。


    那應當沒事。


    估摸著就是太累了。


    眾人吃了飯,找了個酒店暫時休息。


    吳秋秋則是一個人去了齊婧家裏。


    看到吳秋秋來看自己,齊婧顯得很高興。


    “秋秋,你咋來了?”


    齊婧腦袋上的傷口還沒好,纏著紗布。


    不過齊婧顯得並不在意。


    她那麽愛美,卻並沒有擔心留疤的意思。


    吳秋秋知道,齊婧不想自己內疚。


    她把果籃放下。


    “我來看你。”


    齊母從廚房端著果盤來到客廳。


    “這丫頭也不知道咋搞的,半夜能從床上摔了把頭磕破,小秋啊,你要不看看,是不是還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纏著婧婧啊?”


    齊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她都心驚膽戰的。


    “哎呀,媽!你胡說什麽啊,我就是不小心摔了。”


    齊婧急忙說道。


    吳秋秋抿抿唇:“阿姨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


    齊母掩唇而笑:“哎喲,小秋啊,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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