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希死不瞑目。


    關於羅希的死卻是眾說紛紜。


    奇怪的是,全校師生除了吳秋秋沒有一個人看到羅希是怎麽死的。


    吳秋秋成為了唯一的目擊證人。


    當晚吳秋秋便被拉去了問話。


    從宿舍外監控看到,吳秋秋是從宿舍樓下來的,然後站在了宿舍樓底下。


    沒過多久,羅希就順著樓梯滾了下來。


    滾下來時還在抽搐,顯然並未當場離世,


    而吳秋秋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了很久,沒有驚慌失措,沒有報警,也沒有救人。


    好像就是站在原地發呆。


    又或者說,眼睜睜地看著羅希死掉。


    所以才找吳秋秋做筆錄。


    可吳秋秋無比清楚。


    她沒有這段記憶。


    不管警察再怎麽詢問,她也說不出個四五六。


    所以隻能選擇沉默。


    “吳同學,你方便說一下,當時是什麽情況嗎?”


    警察問道。


    她怎麽說?


    她沒看到。


    她是最後一個知道羅希死的。


    甚至,她都想不通,為什麽從台階上滾下來會死。


    就像有一個推手,促成了這件事。


    而代價,是一條人命。


    “我們還接到消息,你的另一位室友,今天晚上也在醫院離世,在七點多的時候,你也曾在醫院附近出現過。”


    聽完這句話,吳秋秋猛的抬頭。


    不。


    不是她。


    她確定自己沒有去醫院。


    她無意間瞟向了電腦屏幕。


    時間顯示晚上八點左右。


    那個時間,她應該還沒有回到學校。


    所以這個人,不是她!


    想到就在附近,就有另外一個人,在她不在的時候,以她的身份出沒。


    這種感覺,令她毛骨悚然。


    吳秋秋多想對眼前的警察說,這不是她。


    可她知道,不會有人信這世上還有一個她。


    那個她到底是誰?


    吳秋秋渾身冰涼,仿佛身在冰窟。


    她記不得警察後來又問了些什麽。


    隻是腦袋裏一團亂麻。


    離開詢問室,然後麻木地坐在了椅子上,抱住了頭。


    警局很安全。


    她不用擔心任何陰物的侵入。


    但她還是很冷。


    從吳秋秋這裏問不出來什麽,警察也隻能先讓吳秋秋回去。


    可宿舍剛死了人,此刻還是封鎖狀態。


    學校連夜放假,學生們當晚回了家。


    沒回家的也在外去住。


    吳秋秋此刻沒有去處。


    她就這樣在警局裏的長椅呆了一夜。


    第二天。


    林新敏的死訊再度傳了出來。


    一夜之間,學校連續死了兩個人,還都是同一個宿舍的。


    這不禁人心惶惶。


    吳秋秋好像一夜之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毛倩也被叫來問話了。


    看到吳秋秋時,毛倩神色有些複雜。


    她沒有像往常那樣跑過來和吳秋秋打招呼。


    誰都有恐懼的時候。


    更沒有人不怕死。


    宿舍連續死了兩個人,對毛倩來說,她真的怕了。


    她不敢說與吳秋秋有關係。


    可宿舍唯一能與這些事情連接起來的,又唯有吳秋秋。


    毛倩閃躲的神情落在吳秋秋眼裏。


    吳秋秋明白毛倩的顧慮。


    凡事莫強求。


    但是踏馬艸蛋的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明明剛有點眉目的時候,卻又偏偏發生這樣的事情,打得她措手不及。


    羅希從樓梯摔死。


    林新敏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我,我先進去了。”


    毛倩低著頭走進了問詢室。


    過了一陣,毛倩走了出來。


    “你昨晚,真的看著羅希在麵前慘死嗎?”


    吳秋秋抬眼看向毛倩。


    然後堅定地搖了搖頭。


    “可如果不是你,那會是誰?”


    毛倩畢竟經曆過。


    當初在老校區,她就碰到過有人冒充吳秋秋的事情。


    她還被嚇得魂飛魄散來著。


    所以說,這世上有另外一個吳秋秋的事情,在毛倩這裏似乎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真正讓毛倩顧慮與恐慌的是。


    宿舍死了兩個人。


    下一個,會不會是她?


    吳秋秋還是搖頭,事實是她也不知道對方是誰。


    “你看這是我昨天給你打電話的時間點,9.20。”


    “當時你確實在宿舍,對嗎?”


    毛倩拿出通話記錄給吳秋秋看。


    “在,羅希當時就在我身邊。”吳秋秋點點頭。


    “但是按照時間線來說,這個時間點羅希已經死了。”


    “而且很奇怪的是,假如有兩個你,那為何監控隻拍到了一個?”


    毛倩若有所思地說道。


    這也是吳秋秋想不通的地方。


    除非,就是她。


    過了一陣,毛倩遲疑著開口:“學校停課,你要回老家了嗎?我等上課後,打算搬回家住,到時候你可能就一個人住宿舍了。”


    她,不敢和吳秋秋住一起了。


    吳秋秋看著毛倩的眼睛,毛倩有些閃躲地避開了吳秋秋的目光。


    “好的。”


    吳秋秋抿抿唇,她也隻能回吳家村。


    隻不過得等張小滿的事做完再回。


    也就是說,一個人得獨自在學校住兩天。


    她原以為自己無所謂的。


    可有的東西,有過,再眼睜睜看著它丟失。


    不如從未擁有過。


    “那我走了。”


    毛倩沉默了一陣,對吳秋秋說完便離開了警局。


    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


    來來往往的人都與她無關。


    手機響了。


    吳秋秋看,是餘顧。


    “吳秋秋同學,聽說你們學校出事了?還好嗎?”


    “我沒事,謝謝你餘教官。”


    吳秋秋動了動幹涸的嘴唇。


    一夜未睡,滴水未沾,嘴巴早就幹得不像話。


    “我來接你。”餘顧在電話說道。


    “不用了,我沒事。”


    吳秋秋搖頭拒絕。


    她哪裏還敢再連累別人?


    就連齊婧,她都不打算再見。


    “出來,我就在警局門口。”


    然而餘顧並未被勸退,反而是用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


    吳秋秋愣了愣,掛斷了電話。


    下一秒電話又響了。


    這一次卻是肖景辭打來的。


    “吳小姐,你們學校的事我聽說了。”


    是嘛?那消息傳播得還挺快的。


    吳秋秋淡淡開口:“昨天見到駱雪然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


    “我知道,她現在住院了,我在去看望她的路上。”


    吳秋秋目光不無諷刺,嘴邊掀起嘲諷的弧度:“讓她別死了,我還得活。”


    “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雪然並不壞,你……你怎麽會把她傷成這樣呢?”


    肖景辭的語氣並非質問,隻是緩緩道來,卻叫吳秋秋眼神徹底沉了下去。


    “原來是來興師問罪的。”吳秋秋冷笑了一聲:“你們是一家人,我怎麽傷了她,你仔細問問她不就好了?”


    “不是,吳小姐,你誤會我……”


    可不等肖景辭說完,吳秋秋已經掛斷了電話。


    肖景辭錘了錘腦袋。


    好不容易與吳秋秋關係有點緩和。


    這下又降到了冰點。


    還想問問吳秋秋此刻的情況,結果吳秋秋已經不給機會了。


    吳秋秋吐了口氣,離開警局。


    刺目的陽光讓吳秋秋眼睛有些刺痛,她下意識閉了閉眼睛。


    誰說陽光照不到她身上?


    吳秋秋整個人走在陽光之下,秋日的暖陽讓她渾身都暖洋洋的。


    “這裏,吳秋秋同學。”


    餘顧從越野車探出腦袋,衝吳秋秋招了招手。


    那串九枚銅錢製成的手串,此刻就掛在車子的後視鏡上,微微搖晃。


    吳秋秋躊躇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餘教官。”


    餘顧看出吳秋秋臉色不對,皺了皺眉:“你昨晚一整晚都在警局?他們詢問你了?”


    “就是正常的問話。”吳秋秋點點頭,語氣聽不出什麽。


    “你們學校停課了,你有什麽打算?”餘顧盯著吳秋秋的眼睛,試圖從裏麵看出點什麽。


    “我要住兩晚上,再回吳家村。”


    目前學校下達的通知是停課一周。


    要知道,一夜之間死了兩個學生,這得鬧出多大的輿論?


    正當這時,一輛車停下,從裏麵下來一對中年男女。


    女的哭哭啼啼,男的神情悲戚。


    他們由民警引導著進去。


    這應當是羅希的父母。


    吳秋秋突然想起羅希說的話,受家裏安排來到這所學校奪她的魂魄。


    霎時間吳秋秋頭皮一緊。


    卻恰巧,那哭泣的中年婦女朝這邊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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