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就是用這個人代替我嗎?”


    阿菊用土話問道。


    “是啊,阿菊這下你不用去當山神妻了。”村長媳婦抱著阿菊哭著說道。


    “太好了,我不用死了。”阿菊也喜極而泣。


    村長則是擺擺手:“趕緊把人弄下去,阿菊你給她把衣服換好,妝容也畫好,村民們就算知道也不會說什麽的。”


    自從昨晚老婆子看到老方領著吳秋秋回來,他們就商量過,用吳秋秋代替阿菊獻祭給山神的可能性。


    他去找老方也是說這件事。


    他許諾了不少好處給老方,但老方好像沒有同意的意思。


    說是考慮,也沒給個回複,今天一早就去打獵了。


    他左右等不到老方回答,便隻能自己先一步下手。


    這樣也好,承諾給老方的好處也可以不用給了。


    村長心裏的一塊大石放下了,至於吳秋秋,要怪隻能怪她自己闖進海吉村,還偏偏是在這個時間點。


    肯定是山神顯靈,保佑他家,才能在合適的時間,安排了一個合適的替代品代替女兒去獻祭。


    阿菊母女倆將吳秋秋弄回屋子換衣服和化妝。


    過了一會,阿菊麵色難看地出來:“爹,那個女的肩膀有傷,帶了血不幹淨。”


    身上帶血,肯定對山神是大不敬。


    包括往年獻上的山神妻,若是不巧遇上月事將近,都屬於對山神不敬,必須吃下一種特製的藥,阻礙月經來臨才行。


    現在吳秋秋身上有傷,獻給山神莫陰,萬一山神發怒降下災禍怎麽辦?


    村長臉色大變。


    “等我去問問山神,希望他老人家寬恕。”


    他趕緊走到供奉山神的屋子。


    阿菊則是回到房間繼續給吳秋秋打扮。


    她盯著吳秋秋昏睡的臉。


    “我和你本無冤無仇,但,沒辦法,我想活,你就得死。”


    阿菊喃喃道。


    為了防止吳秋秋醒過來,她們母女倆還給吳秋秋喂下了一種特製的湯藥。


    過了一陣,村長在外敲門。


    “山神沒發怒。”


    阿菊神色一喜,端上五顏六色的顏料,開始給吳秋秋抹粉化妝。


    抹上粉後,阿菊在吳秋秋光著的身子上,寫滿了文字。


    全部都是歌頌,讚美山神莫陰的祝詞。


    山神祭,對海吉村可是頭等大事,容不了一點錯誤。


    海吉村世世代代供奉山神,山神在這裏的地位至高無上。


    那些祭文,遍布了吳秋秋全身,就連胸前都沒放過。


    所謂的山神妻,就是一件祭品,貨物,是海吉村獻給山神的禮物。


    那些文字,是屈辱,也是曆代山神妻的血淚。


    此刻,它們經由另一個女性的手,寫在了吳秋秋的身上。


    之後,阿菊給吳秋秋換上了山神妻的喜服。


    大紅色的喜服披在吳秋秋的身上。


    她眉目緊閉,臉上的粉無比慘白。


    明明是喜慶的顏色,卻不見半分喜慶,隻覺得陰森至極。


    頭飾的珠簾打在額頭,相得益彰。


    美輪美奐,又宛若提線木偶。


    期間,老方上門來吵鬧了一陣。


    最後被村長趕走了。


    村長在海吉村一家獨大。


    老方縱使心裏不滿,卻也隻能唉聲歎氣回了家。


    “我早說了,讓她走。”


    雅琪沒吃飯,表情有些憂慮。


    “爸媽,你們不能救她嗎?”方文同急得要哭。


    老方看了兒子妻子一眼,深深歎了口氣:“她已經被山神選中,成為了山神妻。”


    “從我帶她進海吉村,也許就已經是被安排好的,沒辦法了,她是被山神選中的人。”


    老方抽著煙。


    也許真是這樣,從吳秋秋來村裏,就是上天安排好的。


    雅琪狠狠將筷子拍在桌上,起身冷冷道:“迷信,什麽狗屁山神,害人性命。”


    說完就轉身。


    老方神色大變:“雅琪你在說什麽?你怎麽能對山神不敬?這麽多年了,你還沒把自己當成海吉村的一員嗎?”


    但是雅琪沒理他,進屋關上了門。


    留下方文同眼圈紅紅的。


    他現在明白為什麽媽媽說她不應該屬於這裏了。


    她不該來到海吉村的。


    他有些痛恨自己力量微薄,救不了吳秋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家家戶戶張燈結彩。


    海吉村山神祭的氛圍越來越濃厚了。


    到了晚上,門口掛著死雞的人家,在死雞旁邊,掛上了一個大紅的燈籠。


    順著村裏大路,紅燈籠一個接著一個。


    在海吉村濕冷的夜幕下,散發著幽幽的紅光。


    村長家則不同,掛了整整8個紅燈籠。


    因為山神妻從村長家接走,所以,從門檻處,就鋪上了紅綢。


    本是喜慶的氛圍,卻家家戶戶並無半點歡聲笑語,反而是多了幾分莊嚴肅穆的氣氛。


    顯得陰冷。


    阿菊母子倆守著吳秋秋,生怕節外生枝。


    山神妻要是出了岔子,山神必然震怒,來年降下大禍,他家就是村裏的罪人了。


    到了時辰,阿菊母子倆一左一右扶著吳秋秋出來。


    吳秋秋額頭被畫上了詭異的圖騰,妝容誇張,頭上蓋著紅綢。


    由於還沒醒過來,她的每一步都是被那母女倆拖著的。


    村裏人一看,就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但是沒有人站出來說話。


    海吉村每隔三年就會挑選一個適齡處子獻祭給莫陰做山神妻。


    隻要有就行,他們不用在意山神妻是誰。


    就連老方叔也站在人群中,低著頭一言不發。


    吳秋秋被塞進了花轎。


    村民們默默送行。


    花轎走過掛滿了紅燈籠的大路,又走過羊腸小道,再走進樹林......


    漆黑的樹林,大樹張牙舞爪好像要吃人的怪獸,將那頂小小的花轎給吞噬掉。


    ......


    吳秋秋醒來時,四周一片漆黑。


    她用了很久才適應眼前的光線。


    雙手雙腳被綁著,目測是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


    再仔細眯著眼睛一看,紅布!


    這裏是花轎裏。


    她身上則是穿著大紅色的喜服。


    甩了甩腦袋,吳秋秋把頭頂的紅綢甩開。


    喜服底下悉悉索索有動靜。


    吳秋秋眼神一淩,卻發現是小呆瓜。


    “是你,多多呢?”


    吳秋秋為了區分小呆瓜和多多。


    小呆瓜的紙人腦袋上是黑色頭發,多多則是兩個小揪揪還有粉色蝴蝶結。


    呆瓜僵硬的搖搖頭。


    吳秋秋知道他說不了話,便說:“先想辦法幫我解開繩子。”


    小呆瓜跑過去,咬著吳秋秋的手上的繩子解開。


    雙手得到自由,吳秋秋順勢便將腿上的繩子也解開,掀開花轎就跳了出來。


    她掐了手訣點燃心火,火光頓時照亮了這片小小的空間。


    這裏居然是個山洞。


    山洞並不大,但是吳秋秋看到了至少有七八具少女的骸骨......


    這些骸骨有的已經完全風幹腐爛,隻剩下破碎的骨頭和風化的衣服。


    有的還是幹屍狀態,衣服也沒完全爛掉。


    她們身上穿著的,和自己如出一轍是喜服。


    看來是往年的山神妻。


    山洞的壁上,有很多混亂的血字。


    有算著時間的,有咒罵的,絕望的,禱告的。


    都是少女們的血和淚。


    這裏怨氣重得不像話。


    吳秋秋點著心火轉身,駭然發現山洞深處站著一個穿著喜服的,巨高大的身影。


    那股衝天的怨氣幾乎撲麵而來。


    可不等吳秋秋後退,那怨靈身影眨眼就消失了。


    如果不是錯覺,這怨靈恐怕是往年的山神妻怨氣所化。


    一旦離開這個山洞,整個海吉村將生靈塗炭不複存在。


    到時候不知道他們尊崇的山神莫陰,會不會前來保佑他們?


    吳秋秋冷眼一笑。


    小呆瓜撿了根樹枝在地上寫了三個字:“三天了。”


    “你說我在這裏呆了三天了?”


    小呆瓜點點頭,又寫道:“多多去殺人了。”


    多多去殺人?


    還能殺誰,肯定是海吉村村民。


    吳秋秋一聽,擔心多多因果太多遭天誅地罰,急忙往山洞外跑去。


    剛跑到山洞門口,便停住了。


    這裏,居然是在懸崖峭壁上的山洞,跳下去隻會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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