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秋秋看著她一激動,腦漿子又往外流。


    “這世上,是有好人被用槍指著的。”


    她沉默了刹那說道。


    女生道:“但凡在不公平發生的時候,能有人發聲呢?”


    “沒有。在我被扒光衣服拍視頻發到網上時,在我被摁到廁所裏時,在他們造謠我被人包養賣肉時,在我站上天台的邊緣時……沉默才是大多數。”


    “沒有人在我活著的時候幫我,卻在我死後假惺惺悼念了一番。”


    然後呢,一星期過後沒人再記得她。


    關於她的檔案被全部封存。


    那些霸淩她的人休學半年後轉係,按部就班地實習,工作。


    生活一片明媚。


    好像她這一片暗瘡不曾有過。


    女生流著血淚,看著吳秋秋:“你知道她們為什麽這麽對我嗎?”


    吳秋秋搖頭。


    女生哈哈大笑:“對啊,踏馬的就是沒有理由!她們就是單純看我不爽,惡意來得那麽理所當然。”


    “你相信真理的存在嗎?”女生問吳秋秋。


    可沒等吳秋秋回答,她便自己答了出來:“存在。但隻存在活著的人手裏,因為死人是不會說話的,罪惡和鮮血,在人死亡的一瞬間,就一同掩埋了。”


    死了的人,就等同於白死。


    吳秋秋聽她說完,沉默良久。


    “我這幾天有事,會離開學校,等我回來,我會想辦法弄清楚你的事。”


    女生冷眼撇著吳秋秋:“然後呢?弄清楚又能怎麽樣?你能幫我報仇?”


    “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吳秋秋道。


    女生愣住,久久地看著吳秋秋。


    “我能相信你嗎?”


    吳秋秋起身,往宿舍樓走去:“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所求的,與你一樣。”


    有人生來就命賤嗎?


    吳秋秋不知道。


    她生來是屍胎,被人做法竊命。


    小偷身份不一般,有權有勢有高人護佑。


    而她一無所有,天不管地不收,人間更無歸處,如無根浮萍。


    所以,她就該為身份尊貴的人續命嗎?


    放屁。


    螻蟻尚且偷生。


    更何況她。


    她所求也是一個理字。


    有一天,她要站在那些人麵前,看看那些人的嘴臉,是何等醜陋。


    那麽多人勸她認命,鬥不過的。


    可她,偏不認。


    女生看著吳秋秋上樓的背影,喃喃自語:“謝謝。”


    在她絕望黑化的時候,還能有人幫她。


    第二天一早,吳秋秋便打車前往機場。


    她沒坐過飛機,鼓搗了半天才成功辦理登機牌。


    她大著膽子把刀放進行李箱托運,出乎意料的是,成功了。


    外婆留下的刀果然是寶貝。


    飛機上,多多和小呆瓜趴在小窗上一直盯著外麵,吳秋秋用外套遮住,才沒被人看見那奇怪的一幕。


    雖然它們隻是兩隻小紙人,但不斷顫抖的身子,還是隱約透露出它們很興奮。


    幾個小時後飛機落地,吳秋秋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穿了一條白色的工裝褲與緊身正肩長袖t恤,外套係在腰間,遮住探頭探腦的小呆瓜和多多。


    像個普通的旅遊大學生。


    機場人來人往,她的打扮並不算特別。


    吳秋秋跟著人流離開機場,找了個公交站牌坐下,繼續查看路線。


    首先,她得先坐車到長白山腳下。


    但不能坐旅遊專線,不然就直接拉到遊客中心去了。


    吳秋秋不是來遊玩的,也沒打算貢獻一張票價,更不打算隨著眾人一起去景區。


    她要去的,是人跡罕至的深處。


    可就在吳秋秋查手機的時候,有人走到了她的麵前站住。


    “吳秋秋,果然是你。”


    吳秋秋視線往上移,光線有些刺眼。


    ......


    餘顧。


    她千躲萬躲,躲過了機場,也沒想到離開機場後能在公交車站牌被堵住。


    餘顧旁邊還站著潘宇飛。


    對方齜著個大牙樂:“嗨,秋秋妹妹,這麽巧,咱們又見麵了?你一個人?”


    吳秋秋與餘顧大眼瞪小眼,她沒吭聲。


    。。。。。。


    一串句號在吳秋秋腦門扒著。


    她站起身,拉著行李箱:“你認錯人了。”


    走一步,沒走動。


    她再走一步,還是沒走動。


    對方伸手勾住了她的書包:“吳秋秋同學,你跑什麽?你的紅色書包太顯眼了。”


    吳秋秋看了看自己豔紅的書包帶子。


    所以對方能從人流中一眼看到自己,是因為這個顯眼包書包。


    下次一定換掉。


    於是吳秋秋理直氣壯地轉身:“對的,我就是吳秋秋,怎麽了?”


    “沒怎麽啊,遇到了就一起,你一個學生人生地不熟的,小心被騙。”


    餘顧一臉的莫名其妙。


    “不用了餘教官,我自己去就行了。”吳秋秋輕咳了兩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教官天生就有血脈壓製,吳秋秋麵對餘顧總有種底氣不足的感覺。


    “哎呀,秋秋妹妹,跟我們一起吧,何必和那麽多人去擠?我已經網上租好了車,我們直接開車去人少的那個方向。”


    “然後去天池,你呀,就跟我們一起吧。”


    潘宇飛說完,就接起了電話,說了具體位置。


    吳秋秋抿抿唇。


    她其實很清楚餘顧和潘宇飛都是好意。


    但她就是不想麻煩別人。


    “一起吧,不必有什麽心理負擔。”


    餘顧隱隱感覺出吳秋秋有什麽心事。


    但他很無奈,因為知道自己問了對方也不會說。


    這小姑娘心思重的很。


    “好吧。”吳秋秋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與餘顧他們一起,也比跟著人群好。


    她可以在上山途中找機會與他們分開。


    說完,餘顧已經主動替她拉過了行李箱。


    “那個,那我請你們吃飯吧。”


    吳秋秋決定大方一回,不能讓別人白白付出。


    餘顧對她的照顧已經夠多了。


    “你確定啊秋秋妹妹?哈哈哈哈哈還是算了,吃住行交給我倆就行,你啊還是個學生,安心玩。”


    潘宇飛擠眉弄眼,剛想說這裏的物價吳秋秋負擔不起,接收到餘顧的眼刀子,又硬生生轉換了語氣。


    “我有在自己賺錢。”吳秋秋固執地搖了搖頭。


    “那行,一會我來點菜就行。”餘顧挑了挑眉頭。


    幾人驅車先到了吃飯的地方。


    進門餘顧就拿了菜單點菜。


    三個人,他點了五個菜。


    潘宇飛桌下踢了餘顧一腳:“老餘,你這是幹啥?這菜不便宜,你就不能替那丫頭錢包著想一下?”


    他聲音很小,吳秋秋啥也沒聽見。


    就聽到蛐蛐蛐蛐。


    餘顧瞥了潘宇飛一眼,沒理他。


    對服務員說道:“就這些。”


    “你就不是個人......嘶,痛痛痛。”


    潘宇飛話沒說完,就被狠狠踩了一腳,痛得他白眼都出來了。


    “潘醫生你咋了?”吳秋秋眼神在他倆之間狐疑地轉動。


    “犯病了。”餘顧淡定的喝了一口茶。


    “潘醫生不是醫生嗎?”吳秋秋眨眨眼。


    潘宇飛忍痛道:“醫者不自醫。”


    吳秋秋若有所思,好像是有這麽一句話來著。


    吃飯途中,餘顧去了一趟衛生間。


    三人吃飽喝足,吳秋秋準備去結賬,潘宇飛對餘顧擠眉弄眼,去啊,快去結賬啊,難不成真讓小丫頭請他們吃飯?


    餘顧淡定玩手機。


    潘宇飛心裏唾棄了餘顧一萬遍。


    想不到這個濃眉大眼的家夥,居然騙小孩子的飯吃,呸,真不是個東西。


    潘宇飛自己站了起來:“那個秋秋......嗷,餘顧我丟雷樓某......”


    他腳又被餘顧踩住了。


    吳秋秋扯了扯嘴角,這兩人多少是有點大病。


    她走到收銀台結賬。


    收銀員小哥哥看了看他們桌號:“48元。”


    “奪少???”


    吳秋秋和身後的大哥一起震驚了。


    收銀員小哥哥頂著熾熱的視線,保持微笑:“48......”


    “物價真低。”吳秋秋感歎了一句,她以為至少好幾百呢。


    她付了錢離開,後麵大哥上前結賬。


    “兄弟,你和我嘮嘮,我現在要是出賣我的美色,能不能算個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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