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星將茶杯放回茶幾,拿出一條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上的茶漬,嘴角噙著淡笑。一道清亮好聽的女聲傳來,


    “城主大人,好久不見呐。傀儡術好用嗎?”


    城主看見走出來的紅衣女子突然激動起來,胸脯劇烈起伏,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你、你是......”


    淩雲冷然地替他說了下去,“故人之子。”


    淩雲冷笑一聲不再說話,城主適應了神識被吞噬的痛苦,慢慢坐了起來,因剛才的劇烈咳嗽嗓子有些沙啞,語氣不明,“你查到了什麽?”好看的手指慢慢牽動著細線,紅唇微張,“你又做了些什麽?\"


    城主目光偏移,看著笑容溫和的“沉星”,鼻音重到令人聽不出情緒。


    “你很有天賦,和你父親一樣。”


    淩雲輕嗤,“你不配提他!”


    “我們曾經是好友,隻不過,我利益熏心,走上了不歸路,是我害了他們,害了大家。”城主微微仰著頭,鬢邊早已花白,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磨滅不去的烙印,眼角泛著些晶瑩,整個人看上去都滄桑了不少,“陰差陽錯間當上了春臨城城主,擔負起上萬普通人的責任,也為了贖罪,我恪守本分,努力當好城主盡到城主的責任,沒再傷天害理的事。”


    “這次的事也是被小人拿至親人的性命威脅我做的,他們說他們不會傷及城中的普通人我才答應下來的。”


    “我在任期間,春臨城雖說不上繁華,但城中住民家中也是年年留有餘糧,算得上是安居樂業,我真的有在認真的贖罪啊!”


    城主說著說著兩行濁淚沿著麵頰滑落。


    “錚——”


    長劍出鞘,寒意逼人,淩雲抬起的手輕輕牽動纏繞的傀儡線,“沉星”手持玄劍步步逼近,長劍在“沉星”手中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靈活輕巧,一招一式都耍得極為漂亮,漂亮的招式下殺機淩然。城主就地一滾躲開直擊他麵門的長劍,長劍劈在臥榻上直接將其劈成兩半,無數木頭渣子飛濺而起。


    城主險險躲過一劍,額頭都冒出了些許細密的汗珠,迅速爬起來後踉踉蹌蹌地衝向門口,“沉星”提劍追了上去,淩雲瞄準方向將一根細長的小木頭一腳踢了出去。


    “噗嗤!”


    城主小腿中招,踉蹌一下好險沒摔倒在地,僅僅著幾秒的意外發生時間“沉星”已經追了上來,毫不猶豫的一劍刺向丹田。千鈞一發之際城主身上倏的彈開一層淡金色護罩擋住了致命一擊。


    “嗬。”


    淩雲拿著城主的配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偷來的始終是偷來的。天賦差天生的,可是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法寶再多也保不住你的狗命。”頓了頓,嘲諷出聲。


    “連法寶都不願和你定契,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城主看著淩雲手裏那把自己帶在身邊十幾年的配劍,麵如死灰,“區區金丹,如何當得春臨城的城主?肮髒的手段沒少用吧。神識受損,境界虛浮,你還想往哪裏逃?”


    淩雲指揮著“沉星”挑斷城主的手筋腳筋,親手一劍捅穿他的丹田,廢了他的修為,城主劇烈掙紮著,可一切都是無用功,他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費了。


    “完了、完了,全都完了,全都白費了......”城主臉上的失魂落魄突然一掃而空,黑洞洞的瞳仁突然縮小,身體開始微微發抖,幹澀沙啞的笑聲在空蕩的房間裏回蕩。


    “城西的人一個都逃不掉,我要你們給我陪葬,陪葬、陪葬,都給我陪葬!”


    城主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著了魔般瘋狂大笑,拿出一把通體泛著淡紫色的長劍,驅動長劍直擊淩雲,“哈哈哈——!去死、去死,都去死!”


    淩雲快速後撤,堪堪躲過這一劍,果斷拔劍對招,城主見此神色愈加瘋狂,長劍招式愈加狠辣快速,淩雲有些應接不暇,漸漸落了下風。與此同時,“沉星”持劍一招了結了城主的性命。淩雲一劍揮砍在長劍上,“哐當”一聲長劍落地,激起一地塵土,再沒起來。


    淩雲看著聊無聲息的城主,煩躁的一腳踢在失去光彩靜靜地躺在地上的長劍,“哼,燃燒自己的生命力和魂力,也不知道是向哪個瘋子學來的!”話落,伸出一隻手覆上城主的頭蓋骨,搜魂。


    杏花巷。


    枝頭的杏花盡數謝了枝頭,落英在小院這一方小天地鋪了個滿地,月光悠悠如水,透過窗欞傾灑於室。小火苗一下一下的跳動著,暖黃的光打在窗紙上,青衣少年在小院外直直地看著,麵上依舊淡漠,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往日畫符又快又穩的手此刻卻在微不可見的發抖。青衣少年繃著臉細細整理著裝,一絲褶皺都不放過,深吸幾口氣平複好心情才抬起手作勢要敲門。


    抬起的手幾番放下又抬起,青衣少年依舊繃著一張臉,剛放鬆下來的唇又抿成了一條直線。


    “吱呀——”


    麵前的柴扉突然打開,青衣少年愣神一秒就轉過身要走,他剛邁出一步就被喊住。


    “沉、星兒,是你嗎?”


    這道帶著哭腔的蒼老聲音含著些許緊張和期冀。


    青衣少年僵硬轉身,婦人當即快步走到少年麵前,一把將人抱住。感受著有些濕潤的胸膛,少年笨拙的用手輕輕拍著她的背,甕聲甕氣的道:“娘。”


    婦人像是瀕死的人突然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一般用力的抱著眼前的人。


    過了許久,婦人抬起滿是淚痕的臉,如果顏辭和夢秋在這一定會認出這個婦人就是柳娘子。柳娘子,一臉認真地懇求著,“除了陳溪,除了陳溪好不好?他一錯再錯,不能再讓他繼續害人了,星兒,你救救城西的百姓,救救娘,好不好?”


    沉星任由柳娘子拉著他進入木屋,聽著她的敘述,怒火漸漸平息。


    “陳溪和城主又一次串通起來,這次他們要以城西所有人的命去複活一隻魔,整個春臨城都是它的養料,他們這次是要上萬個無辜人的性命啊!”


    “他們和一個黑袍男人聯係要複原什麽大陣,以城西百姓的生命為能量去複活一隻魔,春臨城剩下的人就將成為那隻魔恢複修為的工具,不能讓他得逞,不能,一定不能!”柳娘子猛地拽住沉星的衣袖,十分急切,“我們現在就去找陳溪,阻止他,不能讓他成功!”


    沉星握住柳娘子的手,溫熱傳遞至柳娘子的手,感受到陌生又熟悉的安定之感,心中躁動被一點點平息。沉星看著眼前頭發花白,曆盡滄桑的生母,記憶中一直筆挺似蒼術的生母第一次彎了腰。他細細的將眼前人的樣子描摹著,想要刻入心中,麵上牽起溫和的笑容,安慰著柳娘子,“好,我一定會阻止他的。”


    青衣少年站起身往外走,“娘,你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事什麽時候食言過?我定會護著春臨城的百姓,娘你就在這屋裏待著哪裏都不要去,等我消息。”


    柳娘子知道自己不過肉體凡胎,去了也幫不上忙,還需要沉星分心保護她,她自覺的沒跟上去。看著沉星漸漸遠去的背影,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直到柴扉重新關上這才回屋。


    沉星不放心的布置了好幾重陣法,離開小院的那一刻周身殺氣畢露,眸子閃著嗜血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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