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水潭出來後,穆念慈躺在岸邊,如釋重負般長舒一口氣。


    九陰真經總算到手了,這份喜悅之情瞬間衝散了多日來的疲憊。


    她挖出事先埋好的衣物,尋了個光照強烈之處,換下身上的中衣,擰幹後進行晾曬。


    待衣物曬幹,穿好之後,便馬不停蹄地下山了。


    到了鎮上,朝著客棧走去,穆念慈不時察覺到有眾多視線在掃視著自己,有鄙夷的,有好奇的,還有充滿惡意的。


    她忽地意識到自己因急於下山休整,忘記在臉上塗抹顏料了。


    穆念慈對此有些困惑,不過是未進行易容罷了,自己既非傾國傾城的絕色佳人,也非光著身子招搖過市,她實是不明白街上眾人為何如此反應。


    可穆念慈並不知曉,在路人眼中,她雖然身著普通的褐色短打,但鬢邊發絲垂落,清麗的容顏配上寡淡的神情,整個人交織出一種奇異的清麗。


    隻是這種別樣的美是出格的,與當下對於女性的規範格格不入。


    如今的南宋,經曆了靖康之變,當時的士大夫階層為了保住自身優渥的生活,用女人抵債,漢人女子淪為了交易的牛羊。


    如今這段難以啟齒的恥辱再度讓婦女背鍋,並將其轉化為對女性的壓迫。


    他們鼓吹女性貞節高於生命,以此無恥地彰顯自身的氣節。


    故而,在這道貌岸然的士大夫掌控的社會中,對女性有著諸多更為嚴苛的要求,不論是行為舉止,還是衣著裝扮。


    雖說有些江湖人士打扮怪異,江湖女子也不拘小節,但總體觀念與普通百姓並無太大差異,並且他們因身懷功夫,穿著、神情與普通百姓有所分別。


    這些,穆念慈並不知曉,即便知曉,她也絕不會委屈壓抑自己去遵循此等可笑的隱性規定。


    這些人的視線影響不了穆念慈半分,她神色坦然地穿過街道,步入了一家客棧。


    瞧見櫃台後麵還有客舍牌子,她向掌櫃要了一間中等價位的客房。


    接著又對小二吩咐道:“小哥兒,麻煩送桶水到房間來。”


    “好嘞,客官!”小二應聲道。


    待吩咐妥當,她便穿過人群喧鬧的大廳,朝著樓梯走去。


    就在這時,一隻鹹豬手突然攔住了她的去路。


    “小娘子,別急嘛。你是哪家的女兒,待會兒哥幾個找你家媽媽,光顧光顧你的生意啊。”


    一個滿臉油光、肥肉堆積的男子輕佻地盯著穆念慈,眼神肆意地在她身上遊走。


    “滾!”


    穆念慈見此,眼中閃過一絲嫌惡,抬頭怒喝道。


    “臭女,別不識抬舉!”攔路的肥豬惱羞成怒,張牙舞爪地比劃著。


    看到穆念慈眼中的輕蔑,他臉色漲得通紅,高聲招呼一同的兩個麻杆:“哥幾個,給這表子一點顏色瞧瞧!”


    話音剛落,三人便一同圍了上來。


    穆念慈心中極為厭煩,她雖並不懼怕麻煩,可著實討厭麻煩,尤其厭惡這種無事生非的蠢貨!


    她當即運起內力,一腳將肥豬踹倒在地。


    緊接著飛身跳起,一個橫掃瞬間便將兩個麻杆掃落到桌子邊上,隨後翻身落地,動作幹脆利落。


    伴隨著碗碟劈裏啪啦的破碎聲,大廳驟然安靜下來。


    眾人的視線紛紛投了過來。


    穆念慈徑直走到胖子跟前,一腳重重踩在胖子胸口,彎腰便是幾個響亮的大嘴巴子,帶著內力的掌風將胖子的臉打得紅腫不堪。


    “人胖倒無妨,但豬太胖就不好了,特別是豬嘴還臭,不當人連畜生都做不好,純屬浪費糧食。”穆念慈狠狠唾棄道,借此發泄心中的不快。


    說完,又是一腳將人踹到門口,腿風帶著淩厲的勁道,呼嘯而過。這胖子眼睛一翻,當即暈了過去。


    大堂裏看著的眾人頓時麵皮一緊。


    “掌櫃的,碎的碗碟記我賬上。”


    穆念慈說著掏出一塊汗巾子擦了擦手,然後抬腳繼續往樓上走去。


    這次,再無不長眼的擋道了。


    待穆念慈消失在樓梯口,大廳眾人仿若如夢初醒般才反應過來,有的甚至張著的嘴都還未合上,實在是眨眼之間,事情已然結束,眾人都來不及做出反應。


    過了好一會兒,堂中才恢複了熱鬧,不過這次多數議論的皆是剛才所發生之事。


    “王胖子這次算是踢到鐵板了,平常仗著自己那三腳貓的功夫,沒少欺壓鄰裏,沒想到在這小娘子手下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啊。”角落裏一人說道。


    “確實,這王胖子平常行事極為囂張跋扈,惡事做了不少。”有人應和著。


    “這小娘子也不是什麽正經人,穿成這樣招搖過市。”


    “誒,你這話就有些偏頗了。


    ……


    主人公並不知道自己已然成為他人口中的談資,不過即便知曉,也不會當回事兒。


    穆念慈洗漱後看著小二送來的飯菜,依舊熱氣騰騰,但她卻有些猶豫。


    想了片刻,她還是決定不吃了。


    方才那事雖說已在眾目睽睽之下給了尋釁者狠狠的教訓,但就怕會被更為不識相的人留意到。


    她孤身在外,還是再謹慎些為好。


    於是,她將飯菜的一部分撥到換下來的舊衣服裏麵,剩下的則作出已吃過的模樣,以此混淆視聽。


    而後,她拿著裹有飯菜的舊衣服從窗戶翻出,將帶出來的飯菜扔給路邊的野狗。


    沒想到野狗吃了飯菜,片刻後便歪倒在地。


    穆念慈上前檢查一番,狗子尚還活著,隻是暈了過去。


    果不其然,飯裏確是有迷藥。


    她將這無辜的狗子拖進一個人少的巷子裏,用旁邊的破席子遮住,想來明早狗子便能活蹦亂跳了。


    找了個無人之處化妝成男子,又在街上的驢肉館子裏飽餐了一頓燴驢肉,這才返回客棧。


    但她並未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貼在房間的後窗處向外觀察著。


    不久之後,穆念慈從窗戶縫中瞧見對麵門縫裏有迷煙緩緩進入房間。


    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李哥,這飯裏都下迷藥了,怎麽還要再下一次?”


    “你懂什麽,這些江湖人士,手段繁多,不得不多加提防。好好幹,幹好了王少爺不會虧待咱們。”


    “好了,別說話,再等會兒。”同一個聲音繼續說道。


    半炷香的功夫後,兩個毛賊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


    穆念慈透過窗戶縫發現其中一個正是那個送飯的小二,隻是換了身衣裳。她目光一凜,繼續緊盯著。


    屋裏搜尋一圈未發現有人,高個子的毛賊咬牙切齒道:“事兒砸了,這小娘皮跑了。”


    “誒,李哥,這飯菜還吃了不少啊。”


    “可能是吃的時候察覺了,走,回去告知王少爺!”


    兩人退出房門,躡手躡腳地下了樓。


    穆念慈緊跟其後出了客棧,兩人左拐右拐,來到一個高門大院的側門口。


    敲門,片刻後,門裏探出一個腦袋,“怎麽就你們兩個?”


    開門的人看到二人後問道。


    “那小娘皮跑了。”兩人垂頭喪氣。


    “跑了?這點事都辦不好。過來的時候沒人發現吧?”


    “沒有沒有,我們極為小心的。”兩人連忙搖頭說道。


    “先進來吧。”


    穆念慈跟著三人來到一個院子裏,見他們進了主屋,便一躍來到房頂。


    悄悄揭開一個瓦片,本欲觀察房內情形,結果令穆念慈猝不及防的是,揭開的瓦片下麵是土膩子!


    此時門邊也有人看守,更為糟糕的是,封窗戶的是絹,呡口唾沫根本弄不開。


    穆念慈滿臉黑線,電視劇果然隻是電視劇。


    無奈之下,她隻能將耳朵緊緊貼在土膩子上傾聽裏麵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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