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是犯了這麽多罪過心虛,霍立話一下子變密了。


    “你帶身份證了嗎?”


    “帶學生證了嗎?”


    “手機電夠嗎?”


    “筆多準備幾支。”


    “內褲帶了嗎……”


    陳弋倒也沒說什麽,霍立說一件東西他就翻開包拿出來親自給做床上的霍立看一眼,終於把各種東西清點齊了霍立才合上了嘴。


    不過還是不太老實,霍立外套也沒穿就圈著陳弋脖子要去校門口送行,就好像壓根沒發生過那麽多屁事一樣。


    肖成進來一看嘴都給嚇歪了,“你們沒事了?”


    霍立麵子又突然薄了起來,尷尬地撓了撓下巴,肖成見此露出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笑著說:“我就知道夫妻沒有隔夜的仇,這不也才一個星期嗎!霍霍你這就忍不住了!”


    陳弋在心裏恭喜肖成喜提最佳嘴賤稱號,肖成被霍立揍了頓才老實。


    霍立自己也老實了,大概是覺得自己這樣形象不太好,怎麽說今天溫度也比較低,還是穿了件外套。


    就是對肖成嘴裏那兩個字反複琢磨了會,怎麽聽都有些煩躁,可是內心又湧出些酸澀的思緒,搞得整個人麻麻的。就連走步都晃,幸好有個人形牆靠著。


    其他人見到這倆又黏一起了也是倍感欣慰,路曉連複婚祝福都說出來了,不過路曉是女生,霍立不敢揍,隻好使勁捏了把陳弋肩膀。


    但威懾力很小。


    別人都是坐學校門口公交車過去,就四個大爺和一個女大奶不一樣,是被專人送的。


    對,就是蔣業。


    正好張樹林也初賽。


    送一個是送,送五個也是送,幹脆就一大早等學校門口了。


    據張樹林說蔣業又被家裏催婚,準備中午去相親,和上次穿的黑色西裝不一樣,這次是藏青色,裏麵還穿了束腰馬甲,腰線順暢而有力,整個人的身材比例顯得更突出。


    明明不是個穿西裝的性格,隨時都想把領帶給扯了,西褲布料修身卻束縛,襯衫也是,蔣業想著解開了第一顆扣子。


    (對不起,我是個西裝控哈哈哈哈(?w?))


    不止是蔣業,秦楠也從副駕駛裏麵出來,不過這次不是衛衣了,是休閑樣式的黑色商務大衣,裏麵還有件白色外套。


    “大舅哥穿得有點少啊。”肖成接過蔣業遞給他們的早餐,“要不要穿我們學校的冬季校服?很保暖的。”


    市一中的冬季校服是衝鋒衣式的襖子,不過太重了,溫度還沒十度以下他們還不會穿。


    肖成覺得穿上去就跟個包子一樣了,太臃腫,主要是不方便去食堂搶飯,影響速度。


    蔣業笑了聲,“我衣服在秦楠身上。”


    “哦~”路曉說。


    市一中參加數學競賽的一共有十八個,路邊站了三排人,第一排是一班的,人數最多。


    第二排是二班的,第三排是別的人混合一起的。


    大家都等著校車來裝,二班萬年老二一會從二班區域裏蹦出來,說道:“陳弋,你千萬別被淘汰了,我們在決賽一見高下。”


    幾個不怕搞事情的男生高呼幾聲:“好好!”


    “都是市一中的豆子,何必相愛相殺,你們都不要被淘汰,都給我決賽拿名次!”胖大海不知道從哪裏走出來,朝大家揮揮手,“拿名次!”


    “好!”站了一街的參賽學生和某些送別人員一嗓子把棲在樹上的鳥給震醒,撲騰翅膀啾啾啾飛走。


    這個季節早上就算了穿得厚,站久了寒氣還會順著各種縫隙竄進衣服,霍立對著蔣業車後燈揮完手愣了會,隨即縮了下脖子,準備回寢室。


    剛才上車的時候他什麽都沒對陳弋說,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無非就是考試加油之類的話,別人都說過了,他再說就顯得很沒意思。


    他們兩個之間可能需要說點不一樣的。


    比如他現在莫名失落的心情。


    一共兩天。


    他都得一個人待寢室了。


    哦,還有隔壁的隔壁的石小開。


    他口袋裏捏手機的手掌忽的發緊,冒出點黏糊糊的手汗。


    可能,不是一個人的孤單,不關一個人或者倆個人甚至更多什麽回事,不關人數,隻關係到他和陳弋。


    “不聊聊嗎?”忽然一句話把霍立拉住,他側目看過去秦楠還站在他身邊,隻不過身上的黑色大衣已經不見了,露出裏麵的白色外套,和之前穿的衛衣一個顏色。


    鍾愛白色啊。


    一個喜歡穿深色,一個喜歡白色,性格完全相反,真的是一對麽……


    秦楠抿著唇,眼神跟冰山最開始一樣冷漠。這倒也沒什麽,畢竟還沒見秦楠笑過,隻是那天看到的,霍立還是覺得震驚,所以他隻能揣著明白裝糊塗,絞盡腦汁說點別的。


    “哦,你衣服?”霍立道。


    “那是蔣業的。”秦楠無所謂擺擺手,又往霍立肩膀上拍拍,“別問為什麽我還留在這。”


    霍立無聲謔了下。


    謔,我才不想知道!!!


    秦楠眼睛帶點棕色,打量人的時候就像中二少年無所屌謂評價個更小的小屁孩,總之就是毫不在意。


    秦楠看了眼霍立,接著道:“進去走走,正好看看……母校。”


    謔,原來是回鄉省親來的了。


    “你這畢業的?”霍立說。


    “嗯,你們班主任是老胡吧?他也是我班主任。”秦楠翻了下手機,拿出張照片給霍立看。


    上麵是前三屆一班的畢業照。


    秦楠很醒目地站在最後一排中間,穿的也是市一中幾萬年不換版型的校服,而最下麵站著的就是老胡,依舊捧著個茶杯樂嗬嗬。


    霍立以為門衛會攔人,結果門衛大叔看著手機壓根沒理會他們倆,估計秦楠看上去也就個成熟一點的學生,換做是蔣業肯定會被攔住。


    秦楠看著學校還是感慨了句:“變了挺多。”


    “畢竟都幾年了吧。”霍立頓了頓,“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什麽留在這?”


    “額。”秦楠停在光榮榜邊上,上麵的成績還是上一次期中考,霍立一眼就看見好幾張陳弋的照片。


    還是那種臭臉。


    跟別人欠他幾個億一樣。


    霍立正在心中暗自吐槽,甚至想拍個照發給本人好好嘲諷一番,老胡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聲笑給他們定住了。


    “起得挺早啊年輕人。”老胡雙手背在後麵說。


    霍立轉過腦袋道:“老胡你也是,人老心不老。”


    老胡哈哈哈笑,“他們都去競賽了吧,你們小團夥就你了?無聊來辦公室找我玩。”


    霍立當然對這種事不能苟同,腦子又不是積水了誰敢沒事往辦公室裏跑,就算老胡不危險,裏麵還住著於蕾、物理老師等一眾危險人物。


    容易遭劈。


    “天氣這麽冷穿得是不是太少了?”老胡又注意到霍立衣服,隻是看著有點熟悉,因為太關注某人的緣故,就連每天穿的什麽都大致有了個印象。


    “這是陳弋同學的衣服吧。”


    “啊。”霍立長歎一聲,“穿錯了。”


    他大清早就趕起來為光榮的種子選手們送行,出門隨便拿了件擱桌上的外套,主要是在這一個星期之前,他和陳弋的外套幾乎都隨便穿了……


    總之就是腦子懵了。


    不過他們現在也算冰釋前嫌了吧,沒什麽毛病。


    老胡眼睛一溜道:“秦楠?”


    在邊上站了許久的人終於被想起,秦楠笑著給說了句老師好。


    可能老胡不是那麽念舊的人,還有個原因是老胡這個時間真的要去搶學校的教師免費早餐,在晚一步就沒了,所以老胡在他們麵前一陣風似得跑了。


    平時看起來行動緩慢到霍立一度以為老胡是個屬烏龜的,這下他相信了食比天大,更別說免費的。


    給老胡逼急了抬去男子組一千米說不定得拿個第一。


    他們走到花壇邊上的石頭椅子,秦楠順勢坐下去後,霍立猶豫了下也坐下去,結果屁股一陣冰涼,尾椎骨都冷了節。


    操,他遭什麽罪居然要一大早陪別人擱學校閑逛!


    “你穿秋褲了?”霍立見秦楠麵不改色,很有穿秋褲之嫌疑。


    “嗯。”秦楠說,“蔣業逼的。”


    說這時秦楠顯得雲淡風輕。


    實際上都是為了六十歲以後還能履行功能,給蔣業提供一個性福生活而做出道德妥協。


    你不穿秋褲,六十歲以後你老寒腿還動得了嗎!


    總之秦楠低頭了,乖乖套上了秋褲,隻不過是蔣業的,總體來說還好,不過關鍵地方還是有些緊。


    可能是不習慣的緣故……


    就當做是這樣吧……


    “哦”霍立聽見秦楠的回答低低應了聲,眸底顏色暗了暗,嘴角悄然緊在一起。


    “你那天看到了吧?”秦楠忽然開口。


    霍立腦子登時一片空白,他沒想到自己都還忍著沒問,結果別人直接找上來說了。


    “嗯,看見了。”霍立吸了下鼻子,感覺鼻尖那塊差點沒有知覺了,又動手搓了搓才恢複一點溫度。


    “聽小林說你最近都很奇怪,因為看到我跟蔣業所以怕了嗎?”秦楠問的其實還算小心,沒有直接說出那個詞,隻是看著霍立的反應。


    霍立心中鼓起一片悵然。


    是又不是。


    其實他最怕的是自己,他怕自己彎了,還是對那個人。又怕那個人隻是表現得過度,實際腦子裏壓根沒想到那塊去。


    “算是吧,那你們真的是一對?”霍立搓了搓手,揣回口袋。


    霍立很想知道,假如他們真的是一對的話,或許同性戀也沒那麽難以接受。


    “嗯,是一對。”秦楠想了想,“我一直以為你和他也是,所以蔣業說你看到了我們都沒當回事,至少張樹林告訴我們你狀態不對勁之前是這樣。”


    “啊……”一個音節發出來就哢地啞住了。


    這一刻,周邊冷風刮過外套布料的摩擦聲都清晰可聞,冬季枝丫因為寒冷而幹燥的空氣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同樣在逼近耳膜,一直到他手心又淌出一片熱汗,弄得溫暖卻黏膩才促然抬頭。


    喉嚨遲疑不肯震動,整個聲音在聲帶徘徊了一遍又一遍。


    他豁然張開手,幹澀道:“我跟他……”


    秦楠語氣算不上冷,很平常地說話,“你心裏知道。”


    “或許別人也都知道,隻是你還蒙在鼓裏,覺得隻不過是同學關係。”


    “那天燒烤他眼睛一直看著你,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倘若不是因為我跟蔣業,那你這幾天的反常應該是察覺到他對你的態度了吧。”


    “你或許也不是完全沒有反應,可能你隻是有些怕,自己怎麽會那樣。”


    心髒像是被緊緊攥著,每一次跳動都被束縛的呼不出氣。


    秦楠說得很對。


    “蔣業叫我跟你說一下,怕嚇著你,假如真那樣的話,我們很抱歉。”


    沒什麽好抱歉的,屁股那邊也沒那麽涼了,畢竟不管是再冷冰冰的東西都會被焐熱,他失神笑笑,低低道:“沒有,或許還要謝謝你。”


    “感謝倒沒必要。”秦楠想了下道:“不過周末晚上請我們去吃燒烤也可以。”


    霍立:“……”


    突然感覺那股子感性情緒被掃走了……


    “那你留下來就是來勸我的?”霍立說。


    秦楠搖搖頭,“是也不是,我給小林收拾下東西,他不住校了。”


    “因為阿姨嗎?”霍立問。


    也過了一陣子,他們都不知道張樹林媽媽狀況怎麽樣,自己這幾天就知道和陳弋冷卻關係,別人的消息都沒怎麽注意。


    這才想起來張樹林這個星期總是課上到一半被老胡叫出去。


    “嗯。”按照輩分他應該喊張樹林媽媽叫姐姐,蔣業和阿姨是兄妹關係,但蔣業是那一輩最小的。


    秦楠雖然……和蔣業是一對,算得上張樹林舅媽了,但實際也就差三歲多,怎麽叫都不順口。


    “他媽媽晚期了,手術風險太大,最近一段時間準備放棄治療,這樣也有個幾年。”秦楠說。


    霍立家裏老人小孩還沒有去世的,就算有也是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或者在他記事起就不在了,現在聽到這個狀況有些難以接受。


    他換了換道:“這樣也好……化療什麽的都很痛苦吧,手術成功率多少?”


    秦楠瞥了眼,“不到一半。”


    與其每天吃一大堆的藥,拍很多片子,身體承受各種藥物的腐蝕和機器的輻射,最後手術成功的概率還低到離譜,不如開心一點活著,就算最後的時間屈指可數。


    霍立歎息一聲,“這樣每天晚上少了個在我寢室鬧的人……”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是要離開一些東西,又帶來些東西。


    他心中躍起一團慶幸,至少他還沒蠢到真的逼陳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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