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中正式放在一邊,甩了甩略酸痛的右手,何煒抄起了裝了木盒托的自來得駁殼槍,給駁殼槍頂上了膛火,何煒手中的這支駁殼槍上寫著一串洋碼子,做工精良,打磨光滑的彈匣上方刻寫著三字銘文“德國製。”


    這是把德國原廠進口的毛瑟駁殼槍,而不是中國國產的仿製版本,性能比國造駁殼槍要好很多,不過美中不足的是,何煒把槍在手裏轉了轉,發現這槍上沒有快慢機,隻是一支單發的德造c96半自動駁殼槍。


    固然不能全自動射擊,不過,這也是支好槍,一支稱手優秀的武器,足矣給何煒平添一份信心。


    四顆手榴彈裏有兩顆手榴彈是裝在雙聯手榴彈袋裏,兩顆是散彈,何煒把手榴彈袋掛在脖子上,把一顆手榴彈別在皮帶裏,另一顆攥在手裏。


    最後一排子彈裝進了中正步槍,但何煒卻沒有瞄準,他連正視目標都沒有做,左手單手扣著扳機,槍口隨意的指向前方,右手則拿著一顆手榴彈。


    漫長的一分鍾過去


    “砰”


    何煒扣動步槍扳機,又射出一發。


    “啪”


    幾秒後對麵就射了一顆六五步槍彈回應。


    聽見三八大蓋的槍聲,就在那一瞬間,何煒丟下中正步槍,右手握手榴彈木柄,左手扯掉了粘住手榴彈護蓋與木柄的膠帶,擰開護蓋,掏出連接彈體內拉火線的銅環,迅速將銅環套在右手的小指頭上。


    “跟你拚了!”


    何煒猛地低吼起身,右手側轉,跪著,使出全身力氣,右臂向前甩出,在甩力驅動下,何煒的右手小指扯掉拉環,彈體內粘有玻璃砂的拉火索前端串過雷管與發火筒,玻璃砂摩擦發火並引燃了手榴彈的導火索,接著,被擲出的手榴彈冒著青煙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線。


    同一時刻,何煒對麵的那名日軍,剛回完槍,連彈殼都沒來得及退,就看到半空中飛來了一顆手榴彈,老練的日軍士兵幾乎本能的伏下身子,避手榴彈。


    何煒丟出的手榴彈飛了二十多米,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帶煙的弧線後,摔掉在了地麵上。


    轟—一聲巨響,爆炸的長柄手榴彈在開闊地上掀起了一片塵土和細砂石,破片四散,地麵上的屍體,殘肢和泥土,殘破裝備又挨了一輪破片的摧殘。


    這顆手榴彈剛爆炸,何煒左手拿著駁殼槍矍然躍起,彎腰狂奔著向前衝去,手榴彈炸出的煙霧將要散盡時,何煒已經吃了滿嘴的灰,迎著塵土,前衝了三十多米。


    而對麵的那名日軍,則嚴格的執行了避彈準則,臉貼著地麵一動不動。


    如法炮製,何煒在衝鋒中,又丟出了第二顆腰間的手榴彈,隨後立刻臥倒,在手榴彈爆炸後繼續衝鋒。


    連續兩聲爆炸後,與何煒對射的日軍發現煙霧中衝來了一個人,他恍然大悟,明白了那名與他對射的中國兵是要以手榴彈為掩護進行迫近攻擊。


    何煒和日軍,此時相距不到五十米,何煒把駁殼槍換到到了右手,他已經丟光了兩顆散的手榴彈,左手把脖子上掛著的手榴彈袋扯了下來,何煒扣住了駁殼槍扳機,幹脆連手榴彈弦也不拉了,當流星錘一樣甩了出去,繼續衝向那名日軍。


    “炸死你!”


    當然,到處都是塵土,手榴彈沒拉弦這種細節,跟何煒對射的日軍並沒有注意的到。


    刹那間,那名日軍和何煒眼對眼,他沒想到眼前這個瘋子竟然不管不顧在五十米內邊衝鋒邊丟手榴彈,還是用手榴彈袋裝在一起的兩顆。


    於是這名日軍放棄了向何煒射擊,選擇了先自保,趴在地麵上躲避手榴彈片。


    噗通—兩顆手榴彈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落在了日軍前方。


    但是,手榴彈沒有爆炸,很快,抄著駁殼槍的何煒衝了過來。


    砰.砰.砰.砰.—四聲駁殼槍響後,戰場上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


    何煒癱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舒緩著跑的接近窒息而幹緊的喉嚨,壓製著嘔吐的欲望。一臉的泥灰,目光一片空白呆滯,拿駁殼槍打死這個鬼子之後,何煒好似脫線一般,愣著神,與衝殺時完全判若兩人。


    穿越,殺人,這十幾分鍾發生的事情,給何煒這具軀體下盛裝的魂魄造成多大的震驚都不為過。隻有手裏的槍,還有不遠處最後一名日軍嘰裏呱啦的嚎叫聲,能讓何煒感到自己所經曆的一切不是做夢。


    何煒身邊的日軍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後背多出了四個血洞,彈洞裏還汩汩的冒著血泡。戰鬥的最後關頭,何煒把兩顆裝在彈袋裏的手榴彈沒拉弦就丟出去了,他是在賭命。


    運氣好,外加前一顆手榴彈炸出的煙塵未盡,沒讓鬼子看出來,誤以為何煒丟的是拉了弦的手榴彈,這才給了何煒衝過去的機會。


    趴下避彈的鬼子,在長時間沒感受到手榴彈的爆炸後,也看出了不對,可為時晚矣。


    何煒的駁殼槍,早已經指上了他的後背,連開了四槍。


    坐了兩三分鍾,何煒終於動了動身子,又看了四處的屍體,周圍的這些屍體,幾乎都穿著和自己一樣的衣服。


    ……


    休息片刻,頂過了嘔吐感與惡心後,何煒把身邊鬼子還有餘溫的屍體翻了過來,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了日軍的形象。


    牛皮腰帶上掛著三個牛皮子彈盒,空刺刀鞘和兩個手雷,頭上則是一頂抹了泥和土的九零式鋼盔,身體兩側分別掛著帆布包,水壺和防毒麵具,毛料綁腿用帆布帶子綁在腿上,腳上穿的是鞋底帶釘的皮軍靴。


    儼然要比何煒身上的東西高上一個檔次,何煒周身能拿的出手的戰鬥裝備,也就隻有兩樣—頭頂的德造m35鋼盔,還有軍官佩用的武裝帶。


    鬼子是被何煒打死了,右手還緊握著三八步槍,何煒費了好大勁兒把那隻滿是老繭的手掰開後,拿了這支一度瞄著自己的三八大蓋。


    鬼子身上的東西,何煒也沒放過,防毒麵具包,腰帶,步槍彈盒跟刺刀鞘被何煒一一拆了下來,帆布包被何煒粗暴的扯開,倒出了一堆零碎。有一個鐵盒罐頭,七八個糖塊,筆記本,香煙,一盒火柴,證件,和一堆亂七八糟的紙張雜物與一本皺褶的昭和十二年版步兵操典。


    何煒翻開步兵操典的紅色封麵,就見操典的第一頁上寫著幾行字,有漢字也有日文,他能認出來的也隻有兩行。


    “關東軍第三獨立守備隊,朝井隊”(注1)


    似乎是這名日軍所屬的部隊番號


    何煒默然,將一堆雜物,步兵操典重新裝了起來,把兩個手雷,三條牛皮子彈盒和牛皮腰帶纏著塞進了日軍的帆布包,和防毒麵具一起挎在自己身上,又拎起了三八式步槍和日軍的九零鋼盔。


    他又走向了另一具日軍屍體,這是第一個被自己打死的,依然搜刮一番,拿了他的三八步槍,還有帆布包裏的大小各類雜碎。


    何煒一股腦塞進了剛從鬼子身上扒下來的帆布包裏,兩個日軍的零碎與嚼裹把一個日式帆布包塞的鼓鼓囊囊。


    何煒把日軍鋼盔的盔帶係在三八步槍的刺刀勾上,兩隻三八式步槍在背後交叉背好,一陣痛苦雜糅著絕望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入了何煒的耳畔。


    那個命最硬的日軍還在痛苦中掙紮,何煒緩步走了過去。


    何煒射偏的兩顆七九步槍彈致使他失去了行動能力,一發打到了日軍的大腿上,一發打到了他的右手腕,手腕直接被何煒打出的7.92毫米全威力步槍彈打斷了骨頭,血淋淋的手耷拉無力的耷拉著,腿部流出的血染紅了周圍的土地。


    剛才惡狠狠的日軍,現在和狗一樣躺在地上。受傷的日軍看到何煒,不再哀嚎,撥浪鼓似的搖著腦袋,嘴裏一陣嘰裏呱啦,餘光瞟向幾米外的那隻三八步槍。何煒冷冷的看著他,過去踢飛了那隻步槍。


    摸到了右側腰間的中正步槍刺刀,何煒拔刀出鞘,走近日軍,蹲下身子,抖著手,把銳利的刀尖抵在了日軍的前胸,日軍用哀求的眼神看著何煒,好像在乞求什麽。


    刀尖在日軍前胸停留了足有半分鍾,突然,何煒閉上眼睛,鼻翼一顫,低下頭,決絕壓住了心中的猶豫。何煒把左手放在刺刀柄上,用力一壓。


    噗—刺刀入肉,何煒將刺刀送入了日軍的前胸,再反複擰動刀柄,抽出刺刀,鮮血噴出,這名日軍悶哼了兩聲後,再也沒了聲息。


    解決了最後一名日軍,何煒照舊收拾了這日軍身上的雜碎。


    身後背著三條三八步槍的何煒,晃悠著來到了自己最早趴著的位置,一一把屬於自己的幹糧袋,軍用水壺一一取回挎好。


    當然,那支中正式步槍何煒也沒落下,順便撿了兩顆長柄手榴彈別在了腰裏。


    拿好東西,何煒起身掃視周圍,整個開闊地上的日軍屍體,除了被何煒打死的三個,他好像沒再看到更多。


    一些屬於何煒這個身軀卻又略顯陌生的記憶和慘烈景象又浮上了心頭。


    …………


    ps:當時日軍的習慣,一般稱呼某個中隊時,通常用中隊長的姓氏加隊,朝井隊,即為朝井中隊之意。


    如果是龜田隊,豬頭隊(笑),一般指的也就是龜田中隊和豬頭中隊。


    筆者這個小細節也算是盡量貼近史實吧,當然隻能是盡量,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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