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唐宗輪的神態,唐震天先是一愣,隨後順著唐宗輪的目光看了過去,但是以他的眼力也隻能看到那白茫茫山雪之中的一片人群。


    他們所處的位置乃是山巔,南山雖算不上有多高,但是怎麽著也有著數百米吧,怎麽可能看得清楚山下的情景?


    而唐宗輪卻是聽到了,從唐天羽和溫流璃一踏入南山地界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他們二人,並且其心神也一直都停留在溫流璃的身上。


    在看到有人上去找溫流璃和唐天羽麻煩的時候,他險些暴跳如雷,下令將那朱祁處死。


    但是隨後溫流璃的一番言論卻是令得唐宗輪越發的震驚起來。


    在以前,唐宗輪一直都覺得溫流璃屬於那種與世無爭的人,除了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她幾乎不關心外界的事物。當然,這也情有可原,畢竟溫流璃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但是溫流璃今日的一番話,卻是令得唐宗輪陷入了沉思,特別是最後的那四句,即使是過去了許久卻依舊在唐宗輪的耳中環繞。


    雖然他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算是什麽讀書人,但是唐宗輪畢竟是當過皇帝的人,肚子裏的墨水自然不是尋常人能夠比擬的,自然能聽得懂溫流璃這話中的意思,也知道這四句話的含義究竟有多麽的重。


    “為朕取筆墨來!”


    許久之後,唐宗輪才回過神來,對著身後的劉常開口道,絲毫不理會身旁的唐震天。


    唐震天聞言不禁皺起了眉頭,父皇今日這是怎麽了?從來了之後他就一直興致不高,怎的突然又要文房四寶了?


    半晌過後,劉常回來了,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名小公公,他們聯手抬著一張看起來略顯沉重的桌子,步伐穩健,就這麽將桌子擺在了唐宗輪的麵前。


    隨後便見到唐宗輪深吸一口氣,猛地提起了桌上的毛筆,筆走龍蛇,在紙上寫下了一段話,正是溫流璃所說出來的橫渠四句。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父皇見地兒臣佩服!”


    緩緩將其念出來之後,唐震天的心中也滿是震驚之色,平日裏他很少看到唐宗輪會動筆,沒想到今日一寫,居然寫出這麽振奮人心的一句話。


    他敢保證,唐宗輪寫下的這短短四句,絕對能夠流傳千古!


    “不是朕寫的!”


    聽到唐震天的話,唐宗輪也回過神來,緩緩搖了搖頭開口道。


    “哦?那是何人所著?”


    聞言,唐震天的雙眼陡然放大,唐宗輪的本事他是知道的,隻要他想,他可以聽到這整座南山所有人的聲音。


    所以他說不是他寫的就一定不是他寫的,可那會是誰呢?


    同一時間,這山巔之上的其他人也都紛紛圍了過來,其中就包括唐天淩等幾位皇子,蘇正揚等朝中重臣。


    他們在看到這段話之後,心中皆是震驚不已,唐天淩甚至有一種想將之抱起來看的衝動。


    這段話,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過於震撼了。在座眾人,誰不是飽讀詩書學富五車?但是他們自認為自己是沒有這樣的見地的。


    “是阿璃丫頭!”


    “什麽?”


    “王嫂?”


    “王妃娘娘?”


    “居然是她?”


    唐宗輪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全都不由得雙目圓睜,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孔學禮!”


    “臣在!”


    “將這幅字刻於你荒學院的門口,朕要讓天下讀書人都看到,這讀書究竟是為何而讀!”


    “微臣,遵旨!”


    唐宗輪這一番話,荒學院院首孔學禮沒有任何一句怨言,不僅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應該這麽做。


    荒學院是什麽地方?是全東荒學子心中的聖地,是天下讀書人最為向往的地方。


    從這裏麵出來的,不是文壇大家就是朝中重臣,溫琉璃的這段話能夠掛在荒學院的門口,由此可見這段話的含金量究竟有多高。


    在山巔之上發生的事情溫琉璃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在說完那橫框四句之後,便同唐天羽一起踏上了上山的路。


    看到二人上山的腳步,場中學子竟是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攔,他們不知道唐天羽二人的身份,之當他們也是來此登頂的學子,因為那些皇子高官們此時早已經上山了,所以他們便將唐天羽二人當做了與他們一樣的登頂學子。


    若是之前的話,兩人上山或許還會有人不服,說不定唐天羽還需要表明一下身份才能上山,但是現在很顯然已經不用了。


    隻因溫琉璃那一句話,便奠定了她在學子心中的地位,別說是上山,恐怕溫琉璃直接登頂他們也是無話可說。


    為萬世開太平,這樣的話就算是他們再讀十年書也不見的能說得出來啊。


    若溫琉璃是為登頂而來,那麽僅此短短四句,她便足以登頂了。


    不過顯然溫琉璃並不是來和他們一起爭個高下的,她不過是來看熱鬧的而已,順便來見見老爺子。


    “夫人今日之言,倒是令我也受教了。”


    走在上山的路上,唐天羽一直思索著溫琉璃方才的那一句話,讀書人亦是如此,那習武之人呢?難道習武之人不也應該如此嗎?


    再說了,其實他唐天羽也算是半個讀書人吧,曾幾何時,他的文采也不輸唐天淩的,隻不過是後來醉心於武道,但饒是如此,他也依舊堅持每日都在看書。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話不是我說的。”


    聽到唐天羽的話,溫琉璃白了他一眼,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嗎?難道你以為以我的文憑能說出這樣的話?


    別開玩笑了,我就隻會背詩而已。


    “在這裏,這就是夫人說的。”


    對此,唐天羽隻是淡淡一笑,他曾經在藍星的時候並沒有鑽研過藍星的詩詞文化,也沒那麽多時間去研究,也就是今天他才知道,原來藍星的文化竟是如此的登峰造極。


    “別給我戴高帽子了,我哪有那見地。”


    攤了攤手,溫琉璃對此不以為意,一句詞而已,她不懂那些什麽文人風雅,隻是明白一些淺顯的道理而已,而這些道理,還是她家兄長強迫她學的。


    “這山怎麽這麽難爬。”


    說著說著,溫琉璃喘氣的速度越來越快,抬頭看了看那遙遠的山巔,隻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早知道就不來了。


    這山本就難爬,現在地上更是覆有積雪,給爬山又增添了幾分難度。


    雖說她如今的身體早已不同往日,但是終究還是缺乏一些鍛煉的,她才習武多久?哪裏來的那麽好的體格。


    所以才僅僅是爬到了半山腰,溫琉璃就喘的上氣不接下氣,口中的霧氣猶如有壓力一般不斷往外冒。


    “上來吧。”


    唐天羽見狀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後在溫琉璃的身前蹲下了身子,示意溫琉璃爬到他的背上來。


    “這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你我不是夫妻嗎?”


    “我指的是你不累嗎?”


    “你覺得我會因為爬這麽一點山就累?”


    “額......”


    聽到這話,溫琉璃扯了扯嘴角,好像還真是那麽回事。


    這麽點高度,對於唐天羽來說還真就如平地一般,若不是因為不太想引人注目,他大可以直接禦劍飛上去。


    一想到這兒,溫琉璃便不再客氣,直接就爬上了唐天羽的後背,緊緊的貼在了他的身上。


    感受著身後傳來的那一絲絲溫暖,唐天羽微微一笑,隨後背起溫琉璃緩步向著山上走去。


    不得不說,唐天羽背起溫琉璃來,兩個人的速度還快上了不少,之前溫琉璃自己走的時候,唐天羽為了照顧她的身體還刻意放慢了步伐,如今背起溫琉璃,他自然是健步如飛,三兩下的就爬到了山巔,一眼便看到了此時山巔之上所站著的眾人。


    當然,此時的山巔之上人並不是特別的多,除了皇室眾人之外,也就隻有蘇正揚和孔學禮幾名朝中重臣而已。


    除此之外,那祭天的祭台早已經搭建完善,就等著下方比試完成了。


    “他們在幹嘛?”


    緩緩從唐天羽的背後縮了下來,溫琉璃一臉疑惑的看著那邊圍成一團的眾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麽情況?擠在一起暖和嗎?


    很顯然,此時的眾人除了唐宗輪之外並沒有人注意到二人的到來,全都將目光鎖死在唐宗輪寫下的那一段話上回味。


    那副樣子,似是要將這四句話中的每一個字都嚼碎一般,就連平日裏不怎麽愛學習的唐靈兒都是緊緊的盯著這段話。


    原來,讀書是這麽崇高的事情啊,那我以前荒廢了多少光陰?


    “嗬嗬,研究你剛才留下的那句話。”


    “啊?”


    聞言,溫琉璃不由得眉頭一挑,什麽情況?我才剛上山啊。


    隨即,她便將目光落在了唐宗輪的身上,頓時茅塞頓開。


    有唐宗輪在,恐怕自己在山下的一舉一動都被他們知道了吧。


    “哈哈哈哈!阿璃丫頭,你這段話說的甚好,聽的朕都為之驚歎啊。”


    半晌過後,唐宗輪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溫琉璃開口道。


    而唐宗輪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不由得回過神來,將目光投向了剛剛才上山的溫琉璃。


    “阿璃見過陛下,皇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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