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巨大的雙筒經緯儀觀瞄著海灣,孫能對身邊的書記官下令:「通知各艦先清掃外圍,用外圍敵艦的殘骸將他們堵死在灣內!還有瞄準船艏火油櫃,讓它們燒起來!」


    「是!」書記官唰唰記錄下命令,交給通信兵。


    書記官的作用,就是將指揮的命令轉化為簡單指令,在艦隊還在摸索的情況下,書記官的存在還是必要的。


    孫能的話翻譯到旗語上就是:「目標敵陣外圍,重點各艦一號區域。」


    剛剛第一輪炮火隻是試射,因此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瞄準大目標或者中心地帶。


    相當於打靜態靶,難度比日常操練低了很多,艦隊第二輪炮火立刻就調整了過來,而且命中率奇高。


    外圍敵艦還在緩慢加速轉向,鋪天蓋地的炮火就覆蓋了下來,十幾艘海盜船上響起狂烈的爆炸,更有數艘被直接擊中火櫃,漫天的火星如同巨大的煙花般噴灑到天空,然後變成流星雨,朝著海灣落下。


    劉世恆帶著大宋引伴的海盜手下和部分新軍陸戰隊員,已經趁亂占領了麻城各處要地,分別插上了紅旗。


    海港最高處的哨樓,劉世恆帶著小隊摸到這裏,一名哨兵早都被海港內地獄般的景象嚇尿了,伊伊哇哇地叫著從望樓上下來,跑到劉世恆身前求救。


    劉世恆拍了拍哨兵的肩膀表示安慰,然後一掌砍到哨兵的後頸上,哨兵便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其餘幾名海盜都傻了,緊跟著就被刺刀抵在了身上要害之處。


    都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的哨兵頭目立刻高舉起雙手,束手就擒。


    一名隊員興奮地將神機銃跨到背上就要上樓,劉世恆丟給他一麵旗子:「把這個掛上!新軍最喜歡找這樣的目標校正炮火,直娘賊的做了一個月細作,別最後被自己人端了,那才叫悲催!」


    王韶舉著望遠鏡,看到哨樓上閃現出一抹鮮紅,搖著頭嘀咕:「這種仗打得……太不夠滋味了……」


    海灣已經被兩道火鏈封鎖了起來,泰山號甲板下的轟鳴還在繼續。


    希臘火的確很猛,海灣內外橫七豎八翻倒的海船桅杆,成了海盜艦群的嚴重障礙,有些甚至搭在了沒有受損的艦船上,帆桅攪在了一起,沿著帆布燒了過去。


    外圍的殘骸將海灣圍成了一個油池,油池裏的火油漸漸擴散,最後成為一片火海。


    不斷有新的海盜船,被向海灣內漸漸推進的炮火擊中,被火焰波及的船體上,那些盛放希臘火的油櫃,成了海盜們的噩夢。


    王韶親眼看著不少海盜的身影,被火焰逼得往桅杆上爬,一步步爬到桅杆頂上,之後也難逃火焰燒灼的命運,最後絕望地跳下,下餃子一樣墜入火海之中。


    剩下的那些,被周圍擴散的火海,漸漸逼往海灣中心。


    終於,火海將海灣全部覆蓋了起來,海盜們瘋狂地哭喊著,往殘存的戰艦上爬,而那些戰艦,又很快燃燒了起來,最終無一倖免。


    滾滾的濃煙升騰成黑雲,讓還在數十裏外清剿海盜的韋首安艦隊,都能清晰地看見。


    穆福提的殘餘艦隊反而是幸運的,至少有數十艘戰艦,見金剛號逃遁,真言號沉沒後,選擇了砍斷帆索投降,最終倖存了下來。


    收拾完外海殘局,韋首安率領船隊趕往麻城。


    不會弄錯方向,海平線下升起的黑煙,就是巨大的航標。


    來到泰山號旁,攀著繩網來到船上,王韶正和孫能在船樓上喝茶。


    見到他到來,王韶拖過一把椅子:「元傑來了,外海完事兒了?」


    韋首安行了個捶胸禮:「結束了,降了幾十艘船。」


    說完看著大火熊熊的海灣:「怎麽這麽……慘?」


    王韶拿起桌上的雙筒望遠鏡遞給他:「小輩兒們幹的,劉和尚是始作俑者,幹臣他有樣學樣,加上敵艦全是些油葫蘆,所以就這麽……慘咯。」


    韋首安接過望遠鏡,看了一下灣子裏的情況,不由得打了個寒噤:「這是……一鍋全燴了,投降的機會都不給啊……」


    王韶也嘆了口氣:「這蘇明潤的回鍋肉就是吃不成,好不容易郡君鬆口說可以吃辛辣了,看過這慘相,怕又是三個月聞不得肉味……」


    「等下……」韋首安又重新抬起望遠鏡:「那小子還奪了對方水寨?」


    王韶笑道:「劉紀生了個好兒子啊,這小子太靈性了,慣會利用形勢和手中的資源,堪稱將種!」


    「關鍵時候拉著人家往死地裏狂奔,等反應過來全給關在了這裏,這種招數誰想得出來?」


    韋首安也笑了:「臨時起意湊巧的吧?這要是深謀遠慮,那多半就不是劉紀那老小子的種!」


    王韶哈哈大笑:「臨時起意能一個旗號讓所有交趾船都朝港口跑?不是三十多艘船一起行動,能把蒲釋馬的大軍全給帶過來?」


    「這娃連燒斷纜繩放火船的時機都預先計算好了,就算我們沒有跟過來撿便宜,他起碼一個奪港的戰功也跑不掉!」


    說完拉韋首安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仗元傑你打得很有章法!倆小子最多算是踩著你肩膀摘了個大果子。」


    「五百多艘戰艦,三萬多盜匪,一日全殲兵不血刃,讓我都大開眼界!」


    韋首安拱手:「學士說笑了,這是用新式戰法和遠攻利器,把蒲釋馬直接打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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