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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京城,軍機處活動室。


    章楶放下杆子,坐到一邊休息椅上,端起杯子好整以暇地喝茶。


    趙煦正琢磨自己這一桿該怎麽打。


    桌上的目標球就剩下一顆紅球,一顆黑球,章楶也是陰人,不求打進,先給趙煦製造了一個扣分障礙,黑球擋在了紅球和白球的直線道路上。


    趙煦拿粉堊摩擦著球桿的橡膠頭,眼瞅著撞球桌麵上的紅球,嘴裏問道:「完顏盈歌死了?」


    「嗯。」負責當裁判的漏勺點頭:「蘇都管說盈歌已死,如今遼國想要立劾者為生女直節度使,以製衡阿骨打,不過都管以為這是遼人異想天開,劾者也絕不會接受。」


    「阿骨打卻是條漢子。」趙煦點頭,將粉堊拋給漏勺,自己沿著桌沿踱步尋找位置:「司徒那邊有建議嗎?」


    漏勺不動聲色地走到背對章楶的位置,將粉堊放在桌沿軟布邊上:「父親說耶律延禧已然鬆懈,謀略可以漸漸開展了。」


    趙煦開始俯身擺出架勢,瞄準,不過不是對準紅球,而是對準桌邊的粉堊:「有把握嗎?」


    漏勺說道:「我們做好我們能做的,至於效果,這個得看運氣。」


    趙煦下定決心:「那就開始!」說完「啪」的一聲將白球擊了出去。


    漏勺又牽無聲息地將粉堊收到手中。


    白球擊打在球檯邊上剛才粉堊標示的那個位置,一個反彈,撞擊到了紅球之上,紅球被撞得向趙煦方向滾去,最終落入底袋。


    「好球!」章楶不禁脫口而出,然後才傻了:「還能這樣打?!」


    「運氣好。」趙煦不由得偷樂,這一招其實是跟扁罐哥打球時,自己和漏勺兩人早就練過無數次的作弊方法,從來都是二打一,就這樣還輸多贏少。


    不過對付章楶這種才迷上撞球不久的新手,足夠了。


    剩下的黑球就簡單了,趙煦一桿清了台:「三局兩勝,既然是關撲,章學士要認帳哦。」


    章楶微笑道:「陛下球技厲害,臣願賭服輸,梨花雪歸陛下了。」


    梨花雪是章楶在北庭淘到的一匹好馬,倒不是速度耐力方麵又多大的優勢,說起來體格甚至還有些偏小,主要是一身白點如梨花落在青緞上一般漂亮,顏值即正義。


    最近趙煦在教孟皇後騎馬,梨花雪孟端儀一定會喜歡。


    漏勺端來手帕盤子,大家擦幹淨手,君臣坐下來飲茶,章楶說道:「下個月韃靼、女直將要入貢,此乃遼朝與我朝之大變故,的確需要做好準備才行。」


    趙煦說道:「入貢就跟學士贊我球技一樣,其實不過虛名,如何離間斷絕遼朝南北,才是重事。」


    「設無南部諸州,遼朝就一四麵受敵之契丹,曾不如韃靼、女直耳。」


    漏勺對趙煦的清醒表示點讚:「其實說到底還是利益,阻卜吉達留在金山未回祖地,所企圖的,不過一個汗位;


    白韃南遷,所圖的不過與我大宋貿易之利;


    準布死鬥,所圖的不過魚兒濼周圍肥沃的土地;


    女直垂涎的,大約便是長春洲的良田和人口了。」


    「南部諸州,把控遼朝精鐵的全部、糧食的一半、對宋貿易的全部利益。官吏上層多是商賈買官出身,貪圖逸樂,奢侈無度。


    他們所圖的,是這樣的好日子能夠繼續維持下去。」


    第一千七百六十章 馬經


    「耶律延禧今秋幾處皆捷,以為可以暫時安定,卻忽略了韃靼已然不是過去的韃靼。」


    「有冬儲圈養之利,韃靼騎兵的戰力不受冬季影響,也就不存在春夏恢復的問題。」


    趙煦點頭:「契丹也是遊牧之族,思想裏已經根深蒂固,以為春天非襲掠之時……韃靼那邊,李夔準備好了?」


    漏勺說道:「差不多了,今秋以試探騷擾,練兵整合為主,九原那邊已然備足五十萬弩矢,百萬弓矢,一千廂車,此外甲器無算。」


    章楶說道:「李夔智勇雙全,沉於下僚久矣,臣想事後,是否可以破格調入軍機,提舉一個副職,替臣分擔一些事務?」


    趙煦笑道:「章學士這是擔心李夔成了張元吳昊,蘇利涉成了中行說?」


    章楶陪笑道:「我朝如今火器犀利無匹,精通的人都知道遊牧騎軍難製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臣隻是擔心兩人不曉此節,失了計較,也讓朝廷也錯失了大才。」


    趙煦說道:「學士無需擔憂,李夔堂堂榜眼、蘇利涉歷仕四朝,皆為國士,忠貞無比,且對火器之用,知之甚祥。」


    「對了,李夔上書詳述了韃靼人的吊馬走馬之法,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啊。」


    韃靼人對於馴馬有一整套細膩複雜的技術,這些技術對於之前的宋人來說,是完全陌生的領域。


    蘇油能夠解決產馬和養馬的問題,但是對於如何馴馬,卻也是一竅不通。


    而二林人、青唐人、西夏人、遼人,甚至高價招誘萬裏而來的天方人,在這方麵,都比不上韃靼人。


    韃靼人三歲開始親近馬匹,六到十歲開始參加馬賽,完全就是馬背上的民族。


    其馴馬有生有熟,既馴家養馬,也抓野馬來馴。


    根據馬匹的使用門類,還分了不同的訓練方法。


    比如放牧用的牧羊馬,抓野馬用的貼杆馬,長途的致遠馬,夜間使用的巡夜馬,比速度的賽馬,拉犁拉車的役馬,方法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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