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太皇太後能不能領會到這層意思。


    隨著三位大人物即將返回朝堂,蔡確越來越心慌,最終走出了昏招。


    因為害怕失位,蔡確在上朝議政之時,麵奏太皇太後,以太後從父高遵裕復靈武之功,請尊為太尉!


    這裏的太尉可不是民間對節度使都統製等高階武官的尊稱瞎喊,而是真正的武官第一人,三公之首的大司馬!


    司徒、司空、太尉為三公;太保、太傅、太師為三師。


    本來太尉應當在太保之下,但是宋朝脫胎於軍閥小朝廷,因此為了平衡文武站班的街序,生生將太尉提到了太傅之前。


    以太師為文班之首,以太尉為武班之首,置太尉於太師之下。


    蔡確此奏,明明是藉此求媚,固寵希榮。


    然而他太不了解高滔滔的性格了,失分得更加嚴重。


    太皇太後在朝堂之上直接駁斥蔡確:「靈武一役,叔父固然有功,然朝廷早酬以使相之榮,豈可再賞?」


    「當時五路皆進,其功又豈可由叔父一人獨享?」


    「蜀國公經統五路軍事,平夏敘功,才得進一階貼職。」


    「其後扶綏寧夏,支撐青唐、西域兩場大戰,不勞朝廷錙銖之費,功勳卓著,這才得進司徒。」


    「叔父雖為至親,然其功與國公孰偉?焉有越之而受太尉之理?」


    理正詞嚴,確惶悚而退。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旅遊


    丙午,京師地震,起酉時,即止。


    詔罷免行錢。


    庚戌,尚書至僕射兼門下侍郎,岐國公王珪卒。


    贈太師,諡文恭。


    禮部言當舉哀成服,詔以大行在殯,罷之。


    王珪這幾年被蔡確和章惇煎迫,那是相當苦逼,到後來常常感慨懷念,設若蘇明潤尚在朝堂,鼠輩敢爾!


    臨死前上表,也沒有多的話,隻說自己遺憾沒能為先帝辦完最後的差事,臨終之際,推薦蔡確繼任。


    王珪終於狠狠報復了蔡確一把,讓他在朝中局麵即將大變之際,不得不遠離中央!


    這條建議蔡確還無從拒絕,因為給皇帝辦理喪事,這是重任和榮耀。


    蔡確如今心中隻有一百個後悔,早知道如此,就該認真輔佐王珪,最起碼讓他多活一年也好啊……


    出來混,到底是要還的!


    高滔滔早就看蔡確不順眼,有了王珪遞到手裏的刀子,那就名正言順,合情合理,正大光明。


    詔從之,改命蔡確為山陵使,將之支使出京。


    朝堂一二號人物這下都沒了,高滔滔還能夠順便掌握大權。


    丙辰,賜禮部奏名進士焦蹈等及諸科及第、出身、同出身四百六十一人。


    這裏邊,有寧夏路河西士子李諭密、房聿精、賴升聶以下十五人。


    這個成績相當的亮眼,卻也合乎情理。


    畢竟寧夏路乃中華故土,五涼文學源遠流長,現在隻是重新回到了華夏的懷抱而已。


    其中李諭密中了二甲第六,名次算是相當高了,考慮到他是黨項嵬名出身,那就是蕃人能在正牌科舉裏邊殺入十強,更加了不得。


    而眉山也在此次科舉中爆發,蘇油的那些老同學,家氏兄弟、王當,程之邵等,都高低得中,竟然在一個州府,取中了近十名進士!


    眉山城中連日大排宴筵,鞭炮放了好幾天,文脈,蟆頤山文脈回歸,實錘了!


    丁酉,以司馬光、呂公著,蘇油未至,遣中使迎勞,再次手書問今日設施,何所宜先。


    使者勞問,望相於道。


    司馬光上表,繼續強調廣采輿情的重要性:「五月五日詔書始末之言,固已盡善;然中間逆以六事防之,臣以為人唯不言,言則入六事矣。


    或於群臣有所褒貶,則謂之陰有所懷;


    本職之外微有所涉,則謂之犯非其分;


    陳國家安危大計,則謂之扇搖機事之重;


    或與朝旨暗合,則謂之迎合已行之令;


    言新法不便當改,則謂之觀望朝廷之意;


    言民間愁苦可憫,則謂之眩惑流俗之情。


    然則天下之事,無復可言者,是詔書始於求諫而終於拒諫也。


    乞刪去中間一節,使人盡所懷,不憂黜罰,則中外之事,遠近之情,如指諸掌矣。」


    這是直接打蔡確的臉。


    詔從之,取消蔡確的六議之條。


    呂公著則上奏十事:一曰畏天,二曰愛民,三曰修身,四曰講學,五曰任賢,六曰納諫,七曰薄斂,八曰省刑,九曰去奢,十曰無逸。


    挺好,但是蘇油認為老呂有點飄,比司馬光都不如——因為這十條都是對皇帝或者說太皇太後的要求,而且隻說了要求,卻沒說如何操作。


    蘇油的上奏則很老實,不好意思,臣離開朝堂一年,對大局不甚了解,因此不敢妄上進言。


    而臣當年與先帝條陳十事,至今所成者,未過一二。


    事不在多說,而在多做。臣想請陛下繼承先帝遺誌,對已行之條,繼續推進,對未舉之條,可請朝廷議其時機是否成熟,擇一二行之。


    另外士之所立者,一曰道,二曰德。


    臣在眉山寫了一本關於道德的書,叫《倫理訓類》。


    此書為臣歷年心得,乃為長子蘇軼和次子蘇軛所設。


    其言簡白,本欲使二子讀之,脫去其身上的野蠻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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