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兩支錯失了目標,隻在車後帶起一蓬血雨,射倒了數名宋軍,剩下的三支,前後都紮在了大車上,然而卻並沒有引發梁永能預計中的大爆炸。


    廂車之中,石勇和幾名軍士扶著一個巨大的鐵罐子,蹲在車裏,隨著廂車的顛簸劇烈搖晃。


    車外吶喊聲,廝殺聲,羽箭飛馳聲,受傷後痛苦的嘶吼聲,此起彼伏。


    石勇看著幾名工兵慘白的臉色:「莫怕!這車我特意設計過的,車頂上全是沙袋……」


    「砰!當!」剛說到這裏,一支巨箭就從車頂上刺了進來,雪亮尖銳的箭頭,直抵在正噴唾沫的石勇鋼盔頂部。


    「幹!」石勇將腦袋一縮:「壓低壓低!」


    招呼軍士們壓低已經很低的身子,石勇這才伸手摸著自己頭頂,鋼盔已經被紮了一個凹陷,甚至還嵌著一截折斷的箭尖。


    好在鋼盔是通過藤箍內襯固定的,鋼殼離頭頂有一段空隙,也幸好有這頂鋼盔,否則石勇這下就已經交代在這裏了。


    這時又有嗆鼻的煙氣從車外冒了進來,就聽車外有亂呼呼的聲音在大喊:「快出來快出來!夏人放火了——」


    石勇幾人連忙從廂車中滾出來,眼前的修羅場一般的景象,讓沒怎麽經歷過戰陣的這一代石家人觸目驚心。


    關城之下,梁永能為了防止廂車衝擊,點燃了柴枝,火油扔了下來,雙方你來我往的射擊,旋風炮拳頭大小的石彈呼嘯橫飛,宋軍鶴脛弩高速密集,打了個旗鼓相當。


    不時便有中箭的夏人從關城上摔落下來,也不時有宋軍身中矢石,被醫務兵拖走。


    剛剛乞伏木奕那一波夏軍被逼到了絕境,現在奮死反擊,也打了宋軍一個短暫的停頓。


    車中密封得較好,石勇不知道外邊已經如此慘烈,空中都是矢石,遍地都是血火。


    正愣神間,被一隻大手拖到車後,卻是劉昌祚:「傻站著當靶子嗎?!那道火牆,過不過得去?!」


    石勇手捂著頭盔蹲下,又從邊上探出頭去看了一眼,縮回頭來:「能行!」


    劉昌祚瞪眼:「是不是真能行?!別特娘的半路炸了!你死了是小事兒,大軍不能拖累!」


    石勇說道:「我做的東西我清楚!哥幾個,上!」


    「等等!」劉昌祚招來一個小隊,拿河邊泥漿裏浸泡過的毯子給石勇蓋上:「等你們的大動靜!」


    然後對蘇熾火招呼:「鶴脛弩,分三班輪射!不要讓夏人冒出頭來!」


    很快,大車再次朝關牆下緩緩推去。


    現在大車所在的位置,已經超過了旋風炮和床弩這類固定重武器的俯射範圍,沒有了這兩樣東西的威脅,夏人的箭支雖然猛烈,但是卻奈何不得廂車分毫。


    夏人守城還是小學生,要是宋軍,這時候就該是檑石滾木金汁猛火油來招呼了。


    可明顯夏人沒有這樣的準備,大車眼看就抵近了關牆和城門的結合處,梁永能抽出戰刀,沿著城後的緩坡滑下,上馬狂奔回中軍:「騎軍準備出擊,攔住他們!」


    就在這時,一聲劇烈地爆炸在關牆外響起,城門和城牆結合之處,無數磚石,泥塊四處飛散,緊跟著城牆垮塌,帶著上方的關樓往下坐去,之後在巨大的塵煙中四分五裂。


    夏人的中軍人馬被如此恐怖的威勢震驚了,無數戰馬和軍士不顧軍法隊的彈壓,四處奔逃。


    前方城牆缺口處,無數被黃土染成泥人的宋軍,手持刀盾沖了進來:「殺——」


    梁永能揮舞長刀:「宋人破關了,此夏國存亡之秋,擋住他們!殺——」


    馬頭被人一把拉住,卻是中軍指揮鮓囉臥沙,就聽他急切地喊道:「國家可無末將,卻不可無大帥,大帥速往後軍護衛大相和監軍使,這裏交給末將!」


    梁永能也不猶疑說道:「一定要將他們擋住,我去調後軍過來支援!」


    鮓囉臥沙揮刀,叫上自己所能夠集結的軍士:「跟我上!」


    兩支人馬轉眼撞到一處,在關牆的廢墟上鏖戰在了一處。


    劉昌祚大呼酣戰,一身的黃土又被敵人的鮮血染成紫色的泥漿,直如來自地獄的鬼神。


    鮓囉臥沙也躍馬揮刀,縱橫陣中來回砍殺。


    兩員將領都發現了對方,奮力掃清身前的阻礙,努力朝對方漸漸靠近。


    「轟隆——」「轟隆——」又是數聲劇烈的爆炸,關城兩側的箭樓也猛然傾倒了下來,卻是石勇帶領的爆破小組,用爆破筒對關牆實施了再次爆破。


    關城兩側,頓時又多了兩個缺口,郭成的騎軍獲得了前進通道,終於也衝殺了進來。


    夏人再也抵擋不住了,就在頹勢剛顯的時候,鮓囉臥沙發現自己後軍中發出一陣慌亂的呼喊,而前方宋軍卻鼓譟歡呼,奮勇而進,讓自己壓力頓增。


    鮓囉臥沙扭頭一看,卻是梁乙埋的帥旗開始朝後方移動,自己的後軍不但沒有如約趕來支援,反而逃了!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節奏亂了


    鮓囉臥沙悲憤欲死,帶著自己的親衛朝劉昌祚發動決死衝鋒:「兀那宋將,納命吧!」


    劉昌祚拖著斬馬刀,大步迎上:「來得好!」


    騎刀轉瞬即至,直取劉昌祚的脖頸,劉昌祚身形卻猛然一頓,人變得矮了一截。


    鮓囉臥沙的長刀從劉昌祚頭上掠過,卻僅僅削下了一束紅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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