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州既得,又為青宜結鬼章所圍,姚兕對部下說道:「解圍之法,當攻其所必救。」


    乃往擊隴宗,圍遂解。


    如今已經積功升為皇城使,永興軍路鈐轄。兒子姚雄被蘇油相召,進入皇家軍事學院炮兵係第三班學習。


    被姚兕呼做親家的那位,就是當年蘇油在夔州路上撿到的巡檢王文鬱。


    王文鬱這些年又是一番際遇。


    蘇油破蕭關,王文鬱沒有撈著什麽大功,不過圍困天都山保障後路有功,升了囤安寨知寨。


    後來夏人進犯古渭,王文鬱敗之吐渾河,升渭州刺史。


    西夏蕃將香崖,遣使以佩劍為信,欲舉眾降,王文鬱許之。


    早上香崖帶著部眾到來,王文鬱與偕行,香崖的部下卻突然叛變,王文鬱擊之,追奔二十裏。


    叛軍據險大戰,矢下如雨,文鬱徐引部下度河,對他們說道:「前追強敵,後背天險,同樣的地形,韓信當年驅市人尚且大破趙軍,爾曹皆百戰驍勇,今日不能乎?」


    士皆感奮進擊,夏人大潰,降其眾二千。積功遷通事舍人,知麟州。


    麟州西麵的曲野河一帶,久被夏人侵占,還侵掠塞上百姓,王文鬱追至長城阪,盡奪所掠而還。


    待到秋熟,王文鬱又率眾出擊,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盡奪梁氏的黍麥。


    這娃在陝西路,永興軍路一帶當慣了土匪,到了麟府路還玩這一套,將麟府路轉運司嚇了個半死,上章彈劾王文鬱生事,奪了他的郡印。


    奏報上到趙頊那裏,趙頊說這人我聽說過,是能夠左右開弓的強人,叫他和姚兕一同入京,我要看看。


    接見兩人的時候,趙頊問道:「之前大家對於招納香崖一事,說法都不太一致,愛卿為朕言之。」


    王文鬱對曰:「此乃致敵上策,但是隻恨微臣無能,那一次香崖帶來的部眾太多,失了約束。」


    「當年在蘇少保麾下,他曾經告訴過我們,邊境生羌,善於馳突騎射,熟識鄉導,如果能撫柔之,此所謂以外夷而攻外夷也。」


    趙頊大喜,決意啟用招納生番之策,又命姚兕展示騎射之術,王文鬱表演左右開弓。


    王文鬱九發八中,連同兩個兒子韋昭、王晦,皆是不凡。


    趙頊大喜,然後又好奇,問你的這倆兒子,怎麽一個隨你姓,一個卻是姓韋?


    王文鬱回答:「長子韋昭,乃是賤內帶進門的,他也是烈士之後,父親早年死在抵禦夏人入侵的戰場之上。」


    「臣不忍心沒見過麵的戰友無後,雖然待為己出,卻要他勿忘生父,因此繼續隨了父姓,今後還要替戰友接續香菸。」


    趙頊聽了非常的感動,這樣的事情,範仲淹的繼父朱文翰曾經做過。


    聽說朱家兄弟當時非常歧視範仲淹,以至於範仲淹發達之後,給範氏族人買了兩千畝族田,告訴他們,我要我的族人,從今後都不會遭受寄人籬下之苦。


    韋昭和王晦的情形明顯不是這樣,看得出來哥倆關係非常好,對王文鬱也異常敬重。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舊部


    再一聊,王文鬱給自家親生兒子,尋的是姚兕家的二閨女,韋昭卻是托蘇油說項,娶的荊湖南路轉運副使劉嗣的女兒,就更加看重了。


    按照現在的風氣,武將的地位是低於文官的。


    劉嗣是文官,範龍山是武將,王文鬱這是給自己親子尋的武將人家,卻讓繼子娶了文官的女兒。


    武人當中也有此等賢德,比朱文翰還要高尚。


    於是王文鬱就被趙頊記在了心裏,種詁任皇家軍事學院山長之後,趙頊下詔王文鬱接替種詁,遷左騏驥副使、知鎮戎軍,並官其二子。


    姚兕咧著嘴笑:「要我說,二姑爺那官沒啥做頭,等國公爺來趕緊說道說道,將你家倆小子也送軍事學院去得了。」


    「小鍾兒跟他兄弟的學問,在西軍小輩兒裏頭,那是一等一的,不比我家那臭小子強?還是人田泥鰍雞賊!」


    邊上一個矮小的夷人就鬧起來了:「姚莽牯你怎麽說話呢?我家田遇那可是堂堂正正考進去的速成班,畢業分配到寧國軍,進嵩陽兵工廠,全是他一人的本事兒,我這當爹的可是一點沒幫忙。」


    姚兕鄙夷地看著田守忠:「少特娘的裝!速成班來招人的時候,老子親眼看見你提著龍首村的火邊子牛肉,還有燒刀子,偷偷摸摸進了招生士官宿舍!」


    田守忠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嗬嗬笑道:「京裏來人,當然要招待好了。我這人就是天生好客怎麽著?不信你問乞第。我說乞第你腰上那倆累贅怎麽還掛著呢?每次看到都替你累得慌。」


    範龍山腰間還掛著蘇油當年給他打造的大葉錘和釘斧,不以為意地擺著胡蘿蔔粗的手指:「這都習慣了,就跟婆姨家的圍裙一樣,早上起來不掛上,就跟光著腚般的不自在。」


    說完對眾人道:「要說守忠好客我是真信,當年給國公耗子一樣堵在了棧道上,可不就砍下了田承寶的人頭,送給國公當禮物?後來還邀請大軍到自家山寨做客來著,這我沒記錯吧?」


    這是田守忠的黑歷史,眾人都是捧腹大笑,氣得田守忠直跳腳,你這黑熊跟蠻牛打了親家,連鄉情都不顧了?!


    王文鬱苦笑搖頭:「這事情是俺想得差了,當時不正逢官家給了倆家小子官職嗎,我想著他們騎射兵法數算也都還行,去學院學的還不就是這些?白受官家兩份俸祿,就是不當人子。現在看來,的確是耽誤了孩子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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