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想想,不得要領。


    跟身邊聶蘇和葉法善說了一聲,出帳去見來訪的客人。


    順帶一提,本來唐軍是不會留外人的,但葉法善和聶蘇以及猴頭,在上次狼衛的事中出過大力,因此在蘇大為匯報過大總管程知節後,特別作為斥候營裏的異人留下來。


    唐軍裏雖然幾乎都是男性,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女性。


    像後勤輜重那邊,一些漿洗,縫補,還有採買廚娘這些婦人,還是有的。


    隻是平時裏還是要注意些,不可和聶蘇太親密,免得有人說閑話。


    當蘇大為來到接待客人的大帳時,一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帳中,背負著雙手,端詳著掛在帳上的簡陋地圖。


    「文生。」


    蘇大為驚喜的喊了一聲。


    來者,不是安文生還有誰。


    第六十四章 該來的總會來


    蘇大為怎麽也沒猜到,來的人居然是安文生。


    上前去一個熊抱,被安文生一臉嫌棄的推開:「惡賊,別貼這麽近,噁心。」


    「嘿嘿,我都沒嫌你一身塵土,冷得冰塊一樣。」


    蘇大為被安文生一把推開,臉上卻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表情,開口問:「現在才三月,你這是年前就動身了吧?」


    「是啊,我是十二月就從長安出發了。」


    安文生語氣裏頗有幽怨之意:「幾乎跟長安派出的使者同時。」


    這話說的,蘇大為又是感動又是不解:「你怎麽……你怎麽專程跑來找我?是有什麽事?」


    「惡賊,咱們能不能坐下說話?」


    安文生說著,也不理蘇大為,自顧自的走到帳角,尋了塊毛氈跪坐下來。


    「我在路上跑了三個月啊,腿都跑瘦了,跟著師父都沒這麽趕過路。」


    從長安到金山,路上實打實要三到四個月時間。


    再加上他出發的時候是冬季,寒冬凜冽,這一路著實不意。


    蘇大為招呼了一聲,走出帳外喊了自己手下一名斥候,讓他幫著取點東西,然後回來在安文生對麵盤坐:「老安,快說出了什麽事,你特地來看我我會感動的。」


    「別感動,我不光是為了你的事,還有別的事,我師父讓我跑一趟,我隻是順路來看看你。」


    「呃?」


    蘇大為愣了一下,心中尋思:看袁守誠帶著安文生經常沒事就往西域跑,這對師徒究竟在搞什麽?總不能是在走私吧,以安家的權勢要運點什麽貨,跟商隊說一聲不就完事了,也用不著親自來回跑。


    也不可能是取經吧,沒聽說道士要向西域取什麽經的。


    雖然後世有所謂「老子化胡說」,不過估計這年頭還沒這種說法。


    就在他心裏胡思亂想時,安文生拍了一下大腿:「我師父有一個心願,要想完成,非得落在西域諸國,所以苦得我,也隻能多多勞頓,餓其體膚,空乏其身了。」


    「是什麽心願?袁師想做什麽?」


    「他……」


    安文生的話沒說完,就見簾幕一掀,聶蘇手端著木盤,盤子裏放了一壺酒,兩碟下酒小菜,快步起進來。


    是方才的斥候得蘇大為之命,替他去置些酒菜,結果卻被聶蘇聽到截胡了。


    「阿兄,安大兄。」


    「是小蘇啊。」


    安文生一見聶蘇就笑起來,笑得眉不見眼的,十分親切。


    不過蘇大為總覺得,他這笑容,多半是看到了酒。


    「軍中弄點酒不容易,這是我上次得大總管賞賜的一壺酒,便宜你了。」


    「大總管,程知節還賞酒,你做了什麽了?」


    安文生有些詫異的問。


    聽他發問,蘇大為頗有幾分自得,將上次狼衛之事說了一遍。


    安文生接過聶蘇遞過來的酒杯、筷箸,聽得入神。


    等蘇大為說完了,他放下筷箸,摸了摸下巴道:「這事辦得不差啊,若是我的話,最多也隻能這樣了。」


    說完,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蘇大為。


    「你看我做甚?」


    蘇大為被他盯得全身汗毛倒豎:「眼神怪怪的。」


    「不是,阿彌,我是覺得你這趟隨軍,倒是沒白來啊,行事比在長安時,更果斷了些。」


    「我這也是被逼出來的。」蘇大為苦笑。


    安文生點點頭:「說得對,人人都是逼出來的。」


    說著,他向蘇大為道:「不過你的進步之快,還是讓我刮目相看。」


    「文生,你是知道我的,我其實是一個很懶的人,就想安安穩穩過日子,做不良人,查查案,做點生意賺點錢,家裏有老母親,再把聶蘇照顧好,以後給她尋個婆家……」


    話沒說完,突然感覺脅下一痛。


    原來是聶蘇紅著臉,伸手掐住腰下軟肉,用力擰了擰。


    「哎,小蘇你幹嘛?我說錯什麽了嗎?找婆家有……」


    「不理你了!」


    聶蘇抱起木盤,麵紅耳赤的逃出去。


    安文生看著一臉懵逼的蘇大為,不禁撫掌大笑:「叫你亂說話,哪有在自家妹子前說這種事的。」


    「那應該如何?」


    「這種事自然是……呸,我跟你說這些做甚。」


    安文生呸了一聲,給自己倒上酒,抿了一口。


    有些詫異道:「不是燒刀子?」


    他似乎已經很習慣這個原本看起來頗為粗鄙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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