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


    聽到元塑簡單粗暴的說安排手下按照最貴的辦,錢慕曦馬上搖頭阻止。


    “這種事情不是花了最多的錢就算做的最好。”


    “嗯?”元塑很懵。


    “這錢誰來出,你出,讓他欠你人情,他並不願意欠你呢?他出,那也是要他覺得需要出的……


    “再說還有心意在裏麵,怎麽做讓家屬覺得心裏舒服是最重要的。阿芝現在怎麽說也算我姨,我得清楚整個事情的流程。


    “然後再去跟姨父他們商量這事情怎麽樣才能合了大家心意,不留遺憾。”


    錢慕曦一番話說得元塑不知如何反駁。


    好一會兒他才歎道:“你和成悅然兩張嘴加起來恐怕沒什麽人能贏你們。”


    這會兒他覺得他母後讓他裝結巴是有些先見之明的,他這麽大個人總是被小女孩懟得啞口無言。


    錢慕曦果然如她自己所說所想親力親為地安排各種細節。同盎語和醜丫商量過後,墓碑是以醜丫的名義立的。


    林奶奶已經按照阿芝的遺願給醜丫取了個名字,叫盎婉憶。


    本來林奶奶是想給她取名盎憶芝的,可錢慕曦覺得,阿芝不會希望醜丫的人生要一輩子背負著她。


    林奶奶覺得她說得有道理,於是重新想了兩個讓醜丫選,一個是盎婉憶,一個是盎華悅。


    醜丫選了盎婉憶,雖然盎華悅更像林華玉的妹妹,但是她還挺喜歡憶字。她會一輩子記得她娘是為了保護她們姐弟而死。


    盎語說小寶之前的名字叫盎寶成,是客棧老板取的,想讓林家二老給他改一個。


    林奶奶想了想就說叫盎順憶吧,跟姐姐一樣有個憶字。諧音是順意,希望孩子一輩子舒心順意。


    兩個名字就這麽定了,盎語和醜丫都很滿意。


    當錢慕曦問要不要在墓碑後刻上阿芝生平的時候,盎語和醜丫都點頭。


    決定把阿芝保護子女,勇敢迎擊,最後被匪人殺死的事情刻在墓碑後。


    錢慕曦覺得林爺爺的字很雋秀,合適刻阿芝的碑文。林爺爺就按照她說的寫了碑文,再找工匠刻上去。


    下葬那日需要邀請的人,儀式流程也都一一核對。


    盎語有些猶豫的是,他不喜歡那些神婆子,但又覺得請神婆去唱往生歌可能對阿芝會好。


    醜丫說那就別請了,她去學。盎語不願意女兒去,可醜丫說,她也想努力為母親做點什麽。


    錢慕曦陪著醜丫去找了城裏有名的神婆,老奶奶聽醜丫的經曆很是動容,她願意免費教醜丫吟唱往生歌。


    醜丫白日裏去學習吟唱,空餘時間都在做五香瓜子。


    之前母親做的錢慕曦很愛吃。她要按照母親教她的的辦法多做些,到時候分給那日來送母親的人。


    這事上盎語倒是很讚成,女兒力氣不夠,他幫著用大鍋煮,然後晾曬,翻炒……


    官府派的人手,加上盎語的兄弟們一起幫忙清理了小院。


    小院很快就恢複了幹淨清爽又安靜的狀態,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事情太多,盎語依舊拜托對門張大嫂幫忙照顧盎順憶。


    張大嫂開著院門,看著對麵同樣敞開著門的院子,父女倆默默做著事情。


    看得她忍不住躲門後落淚。她私下裏跟左鄰右舍都約了,到時候大家都抽出時間去送阿芝。


    元塑那邊給城主用來調查的時間是五日。盎語就跟林家二老商量,第七天早上送阿芝上山。到時候這事也有大概定論了。


    林奶奶和林爺爺想著,到時候跟盎語說了他的身世,想著阿芝還沒下葬,盎語也不會做什麽傻事。大家再勸勸他,希望能熬過這一次。


    “放過他吧。”錢慕曦私下跟元塑說了盎語的事情。


    “為什麽一開始你好像挺猶豫?那日林華玉問我是否能放過他,你也沒說什麽。”元塑奇怪她的變化。


    “之前他對於我挺陌生的,這兩天覺得還行。我大概有點明白兩人間沒什麽愛情,阿芝卻選擇他來做自己的丈夫。”


    “哦,願聞其詳。”


    “我都準備好了,如果他一蹶不振,借酒消愁。那麽兩個孩子就也別跟著他了。我們還是有能力安排好兩個孩子的。


    “他做過的那些事情,足夠把他扔牢裏去跟他那個黑心表舅狗咬狗。”


    錢慕曦說到這個,眼裏都是冷意。緩和了一下說道:“不過他確實還行,振作起來了,這麽多天了,酒是碰都沒碰,很冷靜的決定要做的事情。


    “對醜丫姐弟來說雖然不是什麽可靠的父親,看著也是可以依賴的大人。”


    元塑點頭認同。


    “你知道他讓我決定幫他的關鍵事情是什麽嗎?”


    “把阿芝幫工賺的錢用在她自己身上,說將來養孩子的錢他會再掙?”


    “不,是他說要以盎婉憶的名義給阿芝立碑。”錢慕曦想起來,眼睛就紅紅的。


    她知道阿芝會很開心看到自己墓碑上刻著慈母林阿芝之墓,比什麽愛妻更能安慰一個逝去的靈魂。


    他們夫妻之間有沒有愛不重要,但她愛她的孩子甚至失去生命。


    關於阿芝的名字是刻阿芝,還是刻林芝,或者林阿芝,大家也討論過。


    最後決定刻林阿芝,既然她跟林奶奶有緣,最後還管林奶奶叫娘,那麽就應該給她個姓氏。


    至於阿芝,別人這麽叫了她一輩子,就這樣吧,雖然她的一輩子太短了……


    元塑不太理解錢慕曦的意思,但是他想著作為同齡人,錢慕曦會覺得能以盎婉憶的名義去立碑。以她的角度去敘述母親是個保護了自己的好人,比什麽都重要吧。


    “沒問題,他真正給他們做事時,遮如已經開始為了自己的名聲,行事有所收斂。所以跟盎語相關的都是些訛詐,恐嚇,收錢一類的事情。也沒涉及什麽命案。


    “我讓他們把他和他老婆相關的部分摘出來,就當他們是受害者來寫就行。”元塑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世間事又不是隻有黑白。


    “嗯,等著阿芝下葬了,我們就要準備回去了。如果運氣好勉強趕上過年。


    “雖然我很想去霽城看看,聽說那是建在沙漠綠洲裏的城市,非常美。”錢慕曦對元塑說。


    “那你們得空來唄,你不是訂了棉花。”元塑說,“我還有些事,忙完我很快會去祥城。”


    “我倒是想喊你跟我們一起先回去過年,然後風箏大賽,然後你再回來做事。這樣是不是太兒戲了?”錢慕曦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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