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麽?”元塑一眼就看見有幾個追著錢慕曦過來的人。


    他們沒有騎馬,從統一的服裝看著像是衙門的人。


    錢慕曦點頭。


    元塑跟手下說:“抓住他們,先看好了,之後再審。”


    跟著元塑到弋城的十幾個人都已經重新上馬跟上。其中幾個迎麵過去抓跟著錢慕曦到這兒的幾人。


    其他人都跟著元塑,嘴裏喊著讓大家讓開,在大街上縱馬狂奔。


    城主看元塑和這個小女孩認識,也嚇得趕緊召集手下跟上。


    “沒事,我來了就會沒事的。”元塑安慰錢慕曦,他知道事情一定很嚴重。


    錢慕曦是自己認識的小孩裏遇事不慌的類型,但這次看見自己就嚎啕大哭。


    肯定是發生了大事。想想林華玉,元塑沒法淡定。


    錢慕曦哭得說不出話,伸手給元塑指路。


    元塑一隊人很快就到了巷口的客棧。


    因為剛才錢慕曦喊著說客棧裏殺人了,很多看熱鬧的老百姓圍在這裏。


    “巷子……快。”錢慕曦抽噎著指指巷子口,那裏倒是沒人堵住。


    見元塑要義無反顧地衝進小巷子裏,他手下趕緊上前:“主子,我先進去,避免有埋伏。”


    “好。”元塑讓那人在前,然後問錢慕曦,“他們有多少人?”


    “一開始隻是七個,哦,不對,加上那客棧掌櫃的,有八人。可是後來從客棧出來的不知道又有多少個過來增援。”


    錢慕曦有些害怕,怕自己沒趕上。


    “沒事,我來了就不會有事的。”元塑摸摸她的頭,安慰她。


    錢慕曦腦子裏正反複斥責自己。如果我不是那麽自信,這幾天提前安排好一切。而不是等著盎語完全信任我們。


    如果我不是覺得對方下手會留餘地,還想看他們接下來如何做……


    如果因為我害了林爺爺,林奶奶,林姐姐……


    為什麽我就隻想著被動的應對?


    感覺到錢慕曦開始顫抖,就連元塑也有點發慌。雖然他嘴裏一直說著什麽,有他就沒事,但他也害怕。


    接近院子聽見短兵相接的聲音,然後又是一聲幾乎同時的女人的慘叫,還有男人的慘叫。


    元塑和錢慕曦已經分辨不出究竟是誰的聲音,兩人趕緊從馬上跳下。錢慕曦還差點崴到腳,還好身後一個護衛更快下馬扶住了她。


    元塑已經衝進院子裏,錢慕曦也趕緊往院子裏跑。


    院子裏,地上躺著幾個傷的嚴重的衙役。


    林爺爺和林奶奶被三個衙役逼到牆角一處,他們手裏兵器還在,互相依靠著,喘著粗氣跟著幾人對峙著。


    他們身上的血不知道是誰的,看上去很是恐怖。元塑手下趕緊上前出手對付那些衙役裝扮的人。


    又是一聲慘叫,還有哭泣。從屋裏傳來。


    元塑見林華玉握著劍站在那屋門口,像是愣住了。


    他趕緊幾步上前拉住她就上上下下地打量,應該是沒什麽大的傷,除了身上的血,臉上手上受傷有些小的劃痕。


    林華玉本想掙脫,卻見是元塑,吃了一驚。呆呆地任由他檢查。


    元塑的手下進屋把所有人都控製住,錢慕曦這才看到小小的房間異常擁擠。


    痛哭的醜丫,攔在她身前緊握著弓弩的阿芝,緊緊抱住阿芝的盎語。


    他們對麵是被弩箭近距離射穿喉嚨的男人,男人手裏的刀應該是砍向醜丫卻被阿芝攔住了的。


    另一個倒在旁邊死透了的,大概是盎語砍的。還有一個因為太震驚愣神的時候被元塑的手下拿下了。


    “阿芝……”盎語抱著阿芝,他覺得林奶奶說得對,他這樣無用的男人就應該放手,讓阿芝去尋找她的幸福。


    “娘……”醜丫哭的傷心。


    “相公,我昨天想了一晚上,醜丫已經大了,應該有個自己的名字了。”


    阿芝傷在腹部,鮮血一直從傷口往外冒。她抓著盎語的手小聲說著。


    “好,你快點好起來,我們一起好好生活,把孩子們養大……”盎語哭著想要做點什麽,但是傷口實在太深了。


    “讓我娘取個名字……聽說……讓年長的人取名會……有福氣。”


    阿芝氣若遊絲,她說的娘是林奶奶,這麽些天她真的把林奶奶當自己的娘來看。


    “好。”盎語答應。


    她看看醜丫,很想跟女兒說,她從來都不是不愛她,她隻是有點不敢愛她。


    林奶奶林爺爺也到了門口,看著這一切。林奶奶哭得捂住嘴。


    “娘……”阿芝伸手向林奶奶。


    林奶奶趕緊過去握住她的手。


    “對不起。”阿芝說完,整個人突然就軟下去,看上去就像一瞬間的意識已經離開了她的身體。


    “阿芝……阿芝!”盎語伸手感覺不到她的呼吸了,也沒有心跳。


    “娘!”醜丫也嚎啕大哭。趴在嬰兒床上的寶兒也仿佛知道了什麽,跟著一起哭。


    錢慕曦默默退到院子裏。她握緊了拳頭。


    “不是你的錯。”林華玉跟著她出來,抱住了她。


    “我不應該忘了,弱肉強食,我不應該……我真是安逸日子過多了……”錢慕曦握緊拳頭。


    “不是你的錯,你隻是個孩子。”林華玉輕輕拍她的背。


    “你不懂,如果這件事是成悅然遇到,她第一次去衙門那天就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直接鬧到城主府。


    “而且從決定幫助或是利用阿芝的時候就考慮好如何直接弄死那個副城主。


    “要是換做江籬,她直接用她的拳頭就可以。並且她一定不會猶豫,不會留手。


    “成悅然總是說,我對一件事一定要有十足把握才會去做。她跟我說過不止一次即使開始的時候粗糙,也要迅速開始,如果失去先機有時候就是失去全部。”


    錢慕曦念叨著。


    “別這樣,你還隻是個孩子,你已經做的夠好了。”林華玉很心疼她,富貴人家的小姐,小小年紀就要東奔西跑。


    一路上從不抱怨辛苦,到了這兒也是每天緊繃著神經。


    “你不懂,我不是孩子……”錢慕曦不可能因為有人說她隻是個孩子,就可以釋懷。


    “給她擦點藥吧。”元塑把一瓶藥膏交給林華玉,指指錢慕曦手上的勒痕,又小聲補充:“你也……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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