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出了城,早晨林間的路沒什麽行人。四麵八方此起彼伏的鳥叫聲清脆悅耳,林姨娘想起小時候第一次跟著父兄走鏢。


    早晨出發時也是經過這樣的林子,父親教導她早晨的時候,有鳥兒叫,大概率就一切正常。如果大清早林子裏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那一定得非常非常小心。


    這些日子跟著先生們學習,跟不同的人交談。林姨娘逐漸發現自己從小自然而然學習到的,原來是父輩的傳承。並不是人人都知道的知識。


    但這條路也太熟了。不就是回自家城外莊子的路?林姨娘忍不住疑惑的說:“這是?”


    成悅然衝她點點頭:“嗯,我們這會兒就是去你家莊子。”


    林家鏢局在城裏的部分,多數時候用來談生意。大多數鏢師都住在離城不遠的林家村,整個村子同林家的莊子幾乎是一體的。


    林家爺爺還當家的時候,就買地建了這個莊子。除了房舍,田地,果園之外。還修了練武場,跑馬場,堆貨物的倉庫,用來修馬車以及擺放馬車的倉庫。


    如今林姨娘的爺爺奶奶就在這莊子養老,不再走鏢了。當家人也早就換成了林姨娘的父親林深。


    出了林間小路轉過彎,前麵一片空曠,幾人身處半山坡。往下看是一片寧靜祥和的村莊景象。


    看到熟悉的村落還有她閉著眼都知道如何到達的林家莊大門,林姨娘沒來由的情緒低落。她自從以妾室身份進了錢府就再也沒回來過。即使過年的時候也隻是在城裏鏢局,等她初二回娘家,父親就把爺爺奶奶接去吃一頓團圓飯。


    錢博越一直都當她是錢府的客人,也不限製她出行。但她即使跑馬也隻是去錢家自己的草場。


    她這張美麗的臉已經招了禍事,如果還是隨便拋頭露麵,說不定還會惹更多麻煩。


    成悅然拉住韁繩,停下馬,對踟躕不前的林姨娘說:“林姐姐,這裏隻有林華玉,沒有林姨娘。”


    抬頭對上成悅然和江籬真摯的眼神。林華玉笑了,她笑起來真的很美,讓江籬覺得麵前有這樣的美人,卻沒有相機記錄真的太可惜了。


    “走吧。”林華玉策馬揚鞭,就跟她還是小女孩的時候一樣,歡快的奔向她從小生活的莊子。


    “哎呦,慢點。”成悅然一陣手忙腳亂,身後的江籬抓住了韁繩,雙腿一夾,馬就跑了起來。


    冬日裏村裏人起得晚,路上沒遇上任何人。騎馬沿著小路,繞過好多戶村裏人家到了一個大門前,門上林家莊三個大字。


    林華玉幹淨利索地下馬,上前扣響門環。


    不一會兒就有守門的人打開了大門。


    “老五叔,我回來了。”


    “小姐。”看門人大概四十多歲,門一開,看到眼前居然是幾年未見的小姐,很是驚訝。然後馬上轉身就跑去告訴老爺子。直接忘記了讓他們進門。


    “哈哈哈,這大叔太逗了吧。”江籬笑著說。順便扶著成悅然下馬。


    成悅然下了馬,歎道:“這顛簸一個下坡,我屁股都疼了。”


    “郡主,那個……”想提醒郡主用詞文雅一點的林華玉。


    “華玉!是出什麽事了嗎?”一個滿頭大汗的白胡子老頭大步走來,老人家身材高大,短衣襟小打扮,一手拿著長槍。這一嗓子聲如洪鍾,嚇成悅然一跳。


    “爺爺。”林華玉知道爺爺會早起練武,有時候在自家院子,有時候在練武場。今天看來是剛好在自家院子練槍。


    成悅然已經躲到林華玉身後像個鵪鶉一樣。她對有氣勢的老頭子從來有種天生畏懼,包括她之前的那個裁縫爺爺。


    “爺爺,沒什麽事,你別急。”林華玉也不知道該說有事沒事。但爺爺認為的出事,和成悅然想來做的事,那肯定不是同一個意思,所以她隻能先說沒事。


    “沒事你大清早來幹嘛?”老頭子是直爽性子,直接就把心裏想的說了出來。


    “這,我也不知道啊。”林華玉想說我也沒有比你早知道我來這裏有什麽事。


    “哈哈哈哈。”江籬捧腹大笑,伸手揪出林華玉身後的成悅然,“爺爺,是她叫林姐姐來這兒的。我們倆都不知道她要來幹嘛。”


    “嗬,請不要保持那種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禮貌。”成悅然小聲抱怨她。


    “多謝誇獎。”江籬開開心心。


    這時一個看著很慈祥的老奶奶走了出來,老奶奶嗓門居然比老頭子嗓門還大:“你不喊人家進屋坐,你嚇人家小姑娘幹嘛?”


    林爺爺聽見老伴吼他,才發現自己氣勢有點嚇人,把長槍遞給傳話回來的老五叔。


    “小姑娘,你別怕。爺爺就是剛剛在練武,聽說華玉回來有點著急。”


    “爺爺,我沒事的。林姐姐也沒事。”成悅然說完又覺得不對,努力再想了想措辭,“哦,不對,我有事,但是我是有點事來找爺爺問問。不是出了什麽事。”


    “快,進屋坐。我去換換衣服就來。”林爺爺一溜煙回屋換衣服去了。


    “華玉啊,快帶著你的朋友進來坐。這兩小姑娘這麽水靈,是哪家的姑娘啊。”林奶奶把她們讓進正廳落座。


    “奶奶,我叫江籬,是林姐姐的好朋友。她叫成悅然,是前段時間來祥城的獻王爺的女兒。”江籬倒是很大方,她覺得與林華玉投緣,她的爺爺奶奶看著也是性子直率的人,所以大可不必隱瞞什麽。


    “奶奶,江籬是江城主的小女兒。”林華玉趕緊補充,怕怠慢了江籬。


    “哦,坐吧。”林奶奶突然就不笑了,態度變得冷漠。


    成悅然心裏咯噔一下,莫非是有什麽仇怨?跟獻王,沒可能。難道是與城主府有過節。她看了一眼林華玉,林華玉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成悅然隻猶豫片刻,就想著與其猜來猜去,不如直接問林奶奶。


    於是她又站起來態度誠懇地問:“奶奶,我這個人比較直接,我看您突然就有些不高興。是我們身份有什麽不妥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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