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江家老太太平素裏性格極為要強,甚至連昔日與夫君之間那份深厚的感情也曾引發多次激烈的爭論。


    有一次還曾驚動到皇室內院。


    而正是這樣一個強勢的人物如今卻對自家晚輩展示出這般難得一見的小孩子氣!


    目睹了這一幕後,衛夫人立即意識到這位二小姐在家人心目中的地位絕非普通。


    基於上述觀察結果以及多方考量之後,衛夫人越發熱情高漲起來,她緊緊握住江婉清的手聊起了更多話題。


    旁邊原本緊跟隊伍前行著的江黛瀅此時卻突然放緩腳步,逐漸落後至距離其他人有一段明顯間隔的地步。


    注意到這個細節後,衛夫人心頭略感不解的同時也不免皺起了眉頭。


    相比於舉止文雅懂事並且滿腔孝心的女兒們而言,眼前的大小姐則顯得稍遜一籌。


    整日裏神情恍惚,似乎對外界任何事物都缺乏興趣。


    回想起前麵正跟鄭夫人聊得興致勃勃的周氏模樣,衛夫人嘴角浮現出一抹嘲諷。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她看來,能夠和那位姓戴的保持良好關係的周氏同樣不會是什麽善茬兒。


    當他們走到花亭之下,涼爽的氣息迎麵撲來,令人頓覺心曠神怡。


    為避免寒氣過度刺激身體造成不適,周氏特意向手下吩咐準備了些微熱但清涼可口的梅子湯。品嚐後,眾人無不感到心情愉悅。


    一側擺著今年新采的蓮子,侍女們白皙的手指正靈巧地剝離著外殼,光是觀賞這樣的場景便足以讓人感到心情愉悅。


    從賞花亭放眼望去,一片木蘭花在陽光下綻放,清風掠過時,白色花瓣紛飛而下,散發出清新芬芳的氣息。


    幾人不約而同沉浸在美景之中。


    天空異常明媚,偶見浮雲飄蕩,在這般清爽的日子裏,院落中繁花似錦,一番遊覽之後大家的言談也逐漸變得輕鬆自在。


    江婉清向衛夫人談及自己日常,“我偶爾謄抄一些佛經,要不就是翻閱書籍度日。”


    至於製作飾品這項工作,隻有她屋內的兩個貼身侍女知曉,就連嚴嬤嬤也被蒙在鼓裏。


    讀書耕作行商手工藝,後兩者地位固然不算低下,但在某些場合仍被認為是不宜多提之事。


    更別提江婉清從事的還是仿造珍貴首飾以謀生財之道了。


    聽到這裏衛夫人心中更加歡喜,她偏愛有文化底蘊且滿腹經綸的女性,正打算進一步了解對方究竟閱讀了哪些經典之作,不遠處卻忽然傳來了一段尖酸刻薄的話語。


    “才高八鬥對於閨秀來說反而成了一種負擔,過多地涉獵學問隻怕會使部分女子沾染上了哀愁與無病呻吟之弊。”


    “殊不知這種酸腐氣息讓其本人更加惹人反感。”


    聞言衛夫人的神情頓時冷了下來。


    她譏笑道:“如果讀過書就會變成你說的那種模樣的話,那麽我認為世間最為可笑的人莫過於那些所謂的先生老師!還有他們周圍總是一開口就散發陳腐氣味的朋友圈!”


    “這些人最擅長的恰恰是對別人苛刻無比對自己寬容有加。”


    “你!”


    鄭夫人氣得臉色發紫,要知道她的夫君便是管理京城學府的國子監祭酒。


    見到這副架勢衛夫人故作驚訝地輕呼一聲,裝出一副十分困惑的表情回應道:“哎呀,怎麽能讓天氣熱得令人惱怒起來呢?趕緊叫人送茶過來給鄭夫人消消火吧,小心別讓她老人家受了暑氣。”


    霎時間賞花亭內的氛圍變得一觸即發。


    周氏忍不住上前幾步試圖維護自己的姐姐並要求江婉清為此致歉,沒成想話還未出口呢對方便已淚水盈眶開始啜泣起來。


    細微卻連綿不斷的嗚咽聲回響四周令鄭夫人大為光火,她厲聲道:“在場各位麵前你怎麽可以哭泣?”


    “你的禮儀教養到哪兒去了!”


    驚懼之下江婉清全身打了個寒顫,隨即迅速起身認錯賠禮:“請恕罪!”


    “我並無惡意冒犯於鄭夫人,隻想到因自己出身卑微卻牽連兩位生氣實在深感恐懼不已。”


    眼見江婉清如此示弱衛夫人事先並未預料及此,她驚訝之餘也難掩慍色狠狠瞪視著對方。


    兩方爭執之際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當爭論正在如火如荼進行當中突然有一方主動下跪求饒的行為。


    然而此刻鄭夫人倒覺得心頭那股怒火稍許減輕了些,冷冰冰地朝向衛夫人瞥去目光,本想借著斥責小輩之際諷刺幾句對方,“你倒是……”


    誰料此時江婉清卻又將話題引向另一個方向:“但實際上真正讓我內心難過的原因是因為破壞了您與家母之間那份難得的好感。”


    抬起頭滿臉彷徨地望向周氏繼續訴說著:“身為側室之女自幼就沒有得到良好教育隻能依靠自己摸索前行。”


    “直至長大後才發現自己荒廢了多少寶貴時光,並決定今後要以母親大人作為終身追求的目標和模範。”


    聽了這話周氏麵色略有變化尷尬一笑回應道:“你說什麽呢孩子?”


    “從小都是由奶娘們負責教授基本功怎麽能夠算作沒人管教呢?這麽講反而容易給人一種虐待後裔的感覺。”


    “怎可能受到委屈?”江婉清連忙辯解,“反倒是由於得到了母親細致周全的指導才有機會成長為現在的樣子啊。”


    “每當看到母親不僅要處理家庭雜務而且還要堅持夜晚讀書以及常同父親討論古詩典籍所以我才會學習模仿起來。”


    “沒想到……”江婉清垂眸,又哭了起來。


    “今日竟因為我模仿不當,惹得鄭夫人不悅,還讓她覺著讀書的女子都不好,影響了您與鄭夫人的關係……”


    “哈哈!”


    衛夫人忍不住發笑,她平日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的模樣,在這一刻變得率真直爽。


    “傻孩子,這事情哪能怪你呢!”她笑著把江婉清拉起來了,越看越覺得喜愛。


    “我早說過了,讀書的女子沒什麽不對的,要怪就怪那些對人苛刻、自視清高的人!”


    鄭夫人和周氏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突然,鄭夫人麵色陰沉地站起身,說:“我沒說讀書是壞事,隻不過還得看是誰在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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