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不信服於司琴的陳述,那麽就讓我親身為淺月證明其無辜吧。”


    伴隨著此番宣言,江婉清緩緩步入房內,臉上帶著難以捉摸的笑容注視著躺在床上病懨懨的司琴。


    奇怪的是,當司琴對視上眼前這位二小姐的眼神時,內心深處莫名泛起了一股顫栗感。


    “你的舉動意欲為何?”


    見到這一幕,連江文霆也不禁疑惑地問道。


    “正是你們所理解的那個意思。”


    說罷,隻見江婉清徑直走向擺放茶具之處拿起壺身為自己斟滿一杯,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


    “二小姐!”


    雲姨娘忍不住驚叫起來,就連江文霆和周氏的神色也變得十分凝重。


    相反,江婉清卻顯得格外鎮定,甚至轉頭詢問大夫:“請問這種紫滇蔓之毒大概多久會發作?”


    大夫似乎被江婉清的態度所震懾,結結巴巴地回答:“這毒極強,大約一炷香後,人便會七竅流血,陷入昏迷。”


    “那就等一炷香的時間。”


    說罷,江婉清從容落座。


    一炷香過去了,又過了一炷香。


    江婉清仍舊平靜無恙。


    大夫上前輕聲道歉,隨即在江婉清手腕處放置了手帕進行診斷。片刻後,他搖了搖頭,對大家說:“二小姐身體健康,並未受到絲毫毒素的影響。”


    司琴的眼神裏透出幾分恐懼,在麵對眾人的質問下勉強笑了笑:“那、那會不會是我不小心認錯了呢?”


    “或許毒物並不在茶水之中?但此事終究與淺月脫不了幹係!”


    “如果不是這樣,為何僅她一人毫發無傷!剛才你還信誓旦旦地說隻飲了那杯茶水,如今查實茶中並無毒質,那麽你是如何中毒的呢?”


    江婉清的目光銳利如刀鋒般鎖定著對方。


    司琴的表情愈加不安起來:“也許毒不是通過口攝入呢?可能是燃起的某種香薰吧……”


    “對啊,就像那種一點燃就能讓人生病的香燭一樣!”


    “原來竟是這樣的毒藥啊,”江婉清裝作突然明白的樣子說道,“司琴姑娘看起來對此挺有研究啊。”


    “那既然你這麽聰明,能把如此罕見且連大夫都難以辨別的劇毒偷偷弄到手,為什麽又要如此愚蠢,隻針對她們兩個呢?”


    “再說了,如果真是致命之物,怎麽不留給自己一份?”


    “自然是擔心萬一暴露,想要趕緊離開。”


    “既然如此打算逃跑,何不早點行動,而非要等到大白天,還故意選在大姐路過院子大門時才開始行動呢?”


    江婉清的聲音瞬間提高了幾個音調,嚇得臥在床上的司琴猛地抖動了一下,開口想辯解,卻始終無法成句。


    旁邊,周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緩緩閉上雙眼。


    司琴汗如雨下,眼神裏充滿慌張,突然高喊起來:“這些事怎麽能賴在我頭上呢!我才是中毒的那個受害者呀!”


    “二小姐,我知道您與淺月關係親密,請您不要忘記金姨娘也被毒倒的事實!”


    “作為晚輩,難道不應查明真相並對她進行嚴厲問責嗎?”


    “正是因為我的身份,我才需要對你刨根問底。”


    江婉清目光清澈而又堅定不移:“從前聽過一則關於山林間的故事。有一種體型微小卻毒性不顯的小蟲子,它們為了獲取獵物,會先將自身藏匿於已經被下過毒的目標身上等待機會。”


    “其他動物若以為可以輕易獲得食物靠近之時,此蟲便會迅速出擊,將所有的目標拉入萬劫不複之地……”


    司琴躲避著目光:“恕我愚鈍,並不明白小姐所指。”


    “你不理解也沒關係,隻要懂的人能領悟即可。”


    講完這話,江婉清轉向一直沉默不語的父親江文霆。


    隻見他的臉色鐵青至極。


    他冷冷地瞥向司琴,冷言相告:“既然是中毒了就好好修養去吧,免得別人說我們家待人苛刻。”


    隨後便拂袖而去。


    床榻上的司琴這才敢喘上一口氣。江婉清低頭時眼底閃過一抹不屑。真是個蠢材。


    不再多理會其結局,她起身向周氏行禮告別後,就急忙前往照料金姨娘去了。


    直到夜幕降臨,各處院落即將上鎖之時,江婉清才戀戀不舍地回到了玉京堂。


    途中,韓馨低聲說道:“幸虧您讓秦義提前去姨娘那邊打探情況,否則我們就真的落入了他們的陷阱。”


    江婉清勉強一笑:“也算那些人還有一絲良知吧。要是毒下得再狠一點,姨娘和司琴怕是就沒命了。那樣的話,就算我事後再有能耐,也無法挽回局麵。”


    講到這裏,一股餘悸猶存的情緒在她心頭蔓延。


    “不能再被動受敵了,韓姐姐,我們必須要加快進度!我要那對母女無暇再來攪擾我們!”


    韓馨堅定地點點頭:“奴婢明白。”


    ……


    秦義畢恭畢敬地呈上了一個小水壺:“這裏麵存放著含有紫滇蔓毒素的茶湯。”


    “我親自查證過,房內隻有這壺茶裏發現有毒,並且空氣中還殘留了一些微不足道但仍未散盡的毒性香味。”


    “但這些氣味非常輕微,一般人即使吸入也不至於馬上出現症狀,至少需要等待三個時辰才能逐漸積聚引發毒性。”


    “另外,在某隻杯子裏找到了解藥曾被溶解過的證據,看來應該是那個司琴趁機給淺月喂了解藥。”


    聽罷此言,淩予策的表情顯得不太感冒。


    “手法談不上高明,關鍵在於其心之毒。”


    “確實很配得上我那位嫂嫂的風格。”


    ……


    “還要感謝您的指示,這樣我才想起檢查金姨娘那裏,並且在緊要關頭給了她們解毒丸。”秦義恭敬回答道。


    聞言,淩予策神色未變,卻忽然笑了笑問道:“最近她在忙些什麽呢?”


    一聽這話,秦義立刻反應過來是在詢問誰。


    他誠實地回答說:“除了基本生活需求外,其餘時間裏一半用來謄寫經文,剩下的一半則跟隨韓馨學習珠寶鑒賞技術。”


    “挺充實啊。”淩予策點點頭又補了一句:“你回去問一問韓馨,關於學習這方麵進展如何。”


    秦義答應下來準備告退之際,淩予策再次喊住了他:“算了吧,其實也沒必要打聽太多細節。”


    雖然心裏有些納悶,秦義還是沒有繼續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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