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伸手摘下其中一個耳機,塞到自己耳朵裏。尹真熙隻是偏頭看了他一眼,又轉回去,繼續聽。


    兩人安靜下來,耳裏卻是另一個世界。


    權至龍是常聽這些歌的。大部分由他作曲作詞演唱,不過因為太多了,時間間隔又久遠,需要時不時重溫,既是為了不忘詞,也是為了通過聽歌找不足、找靈感。伴著熟悉的旋律,他聽著聽著,合上眼睡著了。


    尹真熙聽著激烈的音樂無法入睡,隻是閉目養神。空姐貼心地送上毛毯,尹真熙自己蓋了一塊,見權至龍閉著眼睛一副睡著的模樣,又協助空姐幫權至龍蓋上。


    這次權至龍是真的睡著了,蓋上毛毯時也沒有被驚醒。摘下墨鏡睡著的他臉色有些蒼白,眼底有著淡淡的疲累青色,安靜的輪廓介於男人和男孩之間,既有成熟的感覺,又因為放鬆而顯得稚氣,比剛才戴著墨鏡睡覺時少了許多冷硬。


    同一個人,不同的麵貌,簡單又複雜。


    尹真熙忍不住又拿出素描本,一邊聽著躍動的音樂,一邊畫。直到空姐送來晚餐,她難得的快速反應——條件反射看了權至龍一眼,見他眼睛依然閉著,她輕輕收回素描本,學著之前他戳她那樣,伸出指頭戳戳他的手臂,然後有些稀奇地看著自己的手指,她第一次做這樣的動作,觸感是:瘦卻結實。


    被戳了兩遍,權至龍不情不願半睜開眼:「mo?」缺水導致聲音低沉沙啞,因為被吵醒,帶著起床氣的小奶音有點惱怒,又有點撒嬌。


    神經微麻,但遲鈍的尹真熙很快忽略掉那一絲異樣,認真說:「吃晚飯了。」


    「歌都聽了?」對飛機餐沒有期待的權leader第一時間關心這個。


    尹真熙點頭:「一直到沒電。」


    權至龍才想起自己的一隻耳朵也掛著耳機,根本不用問她。不過尹真熙的回答令人滿意,他讚許說:「很好。好聽嗎?」


    尹真熙:「一開始覺得很吵,聽著聽著習慣了,還好。」聽到麻木了,歌詞全記住了。


    真是誠實到令人暗暗內傷的地步。


    權誌龍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像變戲法似的默默掏出充電器,用詭異平靜但站在尹真熙的角度應該感到惡質的聲音說:「那繼續吧。」聽到喜歡為止。


    因為對權至龍的下限不斷刷新認知,尹真熙以一種出乎意料的速度接受如此惡霸的行徑,毫無異議:「好啊。」瞬間把權leader順毛了。


    他的唇抿出一個微嘟的形狀,小小哼了一聲。他和尹真熙相遇到現在,順利的從年近三十歲過渡到十三歲再過渡到三歲。


    之後權leader更是把惡行進行到底,要尹真熙聽歌不單隻,還要她背歌詞。不過從她口中聽到一口氣不斷飛快說出來的rap部分歌詞,權至龍真的驚訝極了。雖然毫無起伏,聲音又輕,但咬字清晰,順序紋絲不亂,簡直像炫技一樣,別有一番味道。


    一個電話立刻到場1988-0818號


    告訴每個你碰到的人我是名流界的最高級


    因為我與眾不同因為我就是我因為不管我做什麽都能引發風暴


    因為我創造潮流因為我改變一切


    他是這個時代的領導者他的這種實力在哪裏了


    尹真熙念到這一段,權至龍忍不住紅著臉捂住她的嘴,難得升起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


    並且下了一個決定。


    ☆、第四章


    權至龍的保質期:三個月。——尹真熙


    心理學有句話說:當我們的私人空間變得有限時,會產生一種虛假的親密感。


    尹真熙隻能這樣解釋她和權至龍在飛機上相處的狀況。毫無交集的兩個陌生人,突然變得親近相熟——主要是權至龍的自來熟,尹真熙是被動承受。


    飛機在馬爾地夫的機場降落。下飛機時她先走一步,離權至龍遠遠的,以為以後再無交集的那一刻,她既慶幸又不舍。因為不擅長和人相處,太頻繁的接觸會令她十分有壓力,但同時,權至龍又是難得的令她想畫的人。還好她已經記下了他不少表情,腦袋裏留下一定的素材,足夠她好好畫一段時間。


    以權至龍的各種麵貌為題材的素描,尹真熙覺得她至少要收藏三個月以上!


    機場出口處,其中一個接待人舉著一塊分別用中文和韓文寫著「尹真熙」三個字的牌子,尹真熙拖著行李迎上去。


    「尹真熙小姐?尹真熙xi?我是陸留,華裔,您的接待人員。」一身健康的棕色皮膚,陸留用流利的中文和略帶生硬的韓語說。


    「有勞。」尹真熙用中文回答。


    互相確認身份後,陸留幫尹真熙拉著行李上車。


    尹真熙坐進車裏,打開手機發信息:安全抵達,陸先生接到我,到酒店給你電話,勿念。


    按好發送鍵,尹真熙收好手機,一轉頭看向車窗卻吃驚地發現權至龍戴著墨鏡的臉。


    權至龍敲敲車窗,彎出食指向下點了點,示意尹真熙降下車窗。尹真熙愣了一下,之前相處的9個小時令她習慣性地服從,連忙降下車窗。


    「尹小姐,抱歉,這位先生說認識您……」陸留解釋。權至龍攔住了他,這位的打扮氣勢實在不像無事生非的人,所以陸留沒有攔阻他。當然,職責所在,陸留依然站在車窗邊,緊緊盯著權至龍。一旦對方有什麽不好的行為,他肯定會有所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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