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怎麽了?」


    「別叫我媽,我不是你媽!」老媽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不怒自威。


    林鯨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笑著:「我又做什麽惹你生氣啦?」


    施季玲問:「剛是趙思康送你回來的?你不是說跟鹿苑一起吃飯的嗎?」


    林鯨:「是跟鹿苑啊,然後在餐廳碰見趙思康,就一起吃了個飯。」


    「還撒謊,是不是當你媽很好騙?」施季玲從茶幾下麵抽出一個文件夾,正是林鯨幾天前打好的辭職報告,但是她沒想好要不要上交,還在猶豫。


    林鯨有口也說不清了。


    施季玲:「我就說你上次接到麵試電話是怎麽回事,原來又是想動歪腦筋了,還想狐朋狗友混一起,開什麽公司啊我就問你,創業那麽簡單的嗎?你們那群人哪個像能吃苦的樣子?」


    林鯨頭疼的扶額:「你能不能別妄下定論?真就是吃頓飯而已!」


    施季玲:「辭職報告不是你寫的?」


    林鯨無奈地說:「我隻是考慮,還沒做。和趙思康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要隨便牽扯別人。」


    施季玲問:「這麽湊巧兩件事就碰到一起啦?別把你媽當傻子,你的小心思都是我玩兒剩下的!」


    林鯨喝著水,被老媽的強勢弄得倍感壓力,說起話來也不自覺涼颼颼的:「我沒把你當傻子,誰敢把你當傻子呢?你那麽厲害。」


    施季玲在生氣中,腦子也不清醒。她不覺得自己說話的語氣有任何問題,倒是一下就聽出林鯨話裏的嘲諷,於是火上心頭。


    「鯨鯨,你說這話是在紮媽媽的心嗎?我和你爸哪裏對不起你?精心照顧你吃穿,從小到大捨不得讓你做一次飯,下班晚了給你煮宵夜。比你那些在外地打拚的同學不知道舒服了多少倍,你怎麽就不知足?」


    林鯨這些天已經被焦慮的情緒弄得接近崩潰,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抑鬱了,隻感覺大腦已經分泌不出多巴胺,這半年來,她一點都不快樂。


    她紅著眼睛跟媽媽說:「我當初要報考外地的大學,你們不同意,我要搬出去住,你們也不同意,做什麽你們都不同意,非讓我待在這個破崗位天天受氣;媽,你能讓我喘口氣嗎?」


    施季玲的眼淚嘩嘩往下掉,「合著爸爸媽媽心疼你,嬌慣你,還是我們的錯了?你太沒良心了!」


    林鯨見她哭很愧疚,可她一點安慰的力氣都沒有。


    於是母女倆各自進屋抹眼淚。


    *


    隔天林鯨休息,她睡到十一點多才起床,一睜眼望著天花板,第一感覺是:嗓子和眼睛都好疼!


    洗漱好出來,看見往常給她留飯的餐桌空空如也。


    林鯨:「……」


    手機上有條微信。


    爸爸:【鯨鯨,昨晚你不該對媽媽說那些話,她一夜都沒睡著,一直在哭,爸爸也跟著難受。晚上回來要好好跟她道個歉,不許再說賭氣的話。媽媽縱然有錯,也都是為你好。】


    林鯨:【我知道了,爸爸。】


    林鯨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哭到半夜她也好累 ,這會兒眼珠子都直愣愣的懶得晃動。


    直到接到周經理的語音電話,通知她下午去溪平院開會,每個人必須到場。


    林鯨殺人的心都有了,她一個星期就休息這麽一天,還要占用半天去聽領導念經!


    但是又有什麽辦法呢?


    這就是社畜。


    她趕緊煮了碗麵,換了衣服,趕去溪平院。


    會開了三個多小時,領導在上麵口若懸河,總結上月工作,下麵的員工百無聊賴地轉著筆,偷玩手機,或者翻白眼吐槽。


    結束的時候是六點,天早已黑了。


    林鯨一天隻吃了碗麵,不撐餓,肚子癟癟的。


    但更難受的是頭疼,眼睛疼,不知道是不是眼淚流多了的原因。


    她裹著外套,在物業院子前的石凳上吹風,總之還不想回家。


    蔣燃下班經過小區門口,看見女孩單薄的穿著,身體薄得要被風吹走似的。


    他把車停回去,沒進家門,折返回來。


    林鯨額頭抵著石桌,似乎睡著了,感覺到身側有一道屏障把冷風擋住了,立馬就醒了過來。


    是蔣燃,他似乎在她身邊站了一會兒,穿著正裝,領帶被扯開了,人高腿長的站那,有點嚴肅,跟穿著運動服時判若兩人。


    「怎麽在這睡著了?」蔣燃在她身邊坐下,身上一股清冽的味道,鑽入林鯨的鼻尖。


    林鯨今天沒化妝,睫毛纖長卷翹,眼珠兒黑黢黢的,眉形細長,眼下的皮膚哭得有點紅腫。


    顯得稚嫩又委屈。


    她揉揉眼睛,問道:「有事嗎?」


    蔣燃心被一扯,手搭在桌上,十指蜷曲,鬆鬆握拳,看著她的眼睛:「我沒事,你不舒服?」


    林鯨「害」了一聲,語氣匆匆:「也沒什麽,心情有點不太好。」


    蔣燃默了片刻,「如果你需要我幫忙,可以提,包括任何。」


    林鯨想到什麽,「對了,謝謝你上次幫了我朋友,她說有機會請你吃飯。」


    「有機會?這話聽著虛,不用了。」他垂睨著她可憐巴巴的眉眼,調侃道。


    林鯨也不能說什麽,隻好轉移話題,「那天你說有話要跟我說,是什麽?」


    蔣燃笑笑:「在這不適合說,可以去家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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