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林鯨心頭忽然「嘟嘟」冒著署名不清的泡泡,熱氣騰騰的,熱絡地問:「那我們現在就參觀一下小區?」


    蔣燃笑笑,抬手指了指樹枝上「啪啪」往下掉的雪,有的已經化成了水,「天還是很冷,」


    「我先回辦公室穿件外套。」林鯨說。


    「我在這等你。」


    林鯨穿上羽絨服,黑色長款的,包裹到腳踝。


    兩人並肩走到主幹道上,小區的綠化很好,兩旁的林道是別處移植過來的高大桂花樹,在雪天仍舊是翠綠的顏色,如今上頭覆著雪,戴了頂小帽子似的。


    林鯨盡職盡份地充當小導遊的角色,介紹道:「到了八九月份,滿城都是桂花香哦。」


    蔣燃低垂著眼睫,冒了聲兒,耐心給小林管家捧場:「有機會見識一下。」


    林鯨撓撓耳朵,人家就是蘇州長大的,燕家巷的桂花樹可比這兒的參天多了,她在鬼扯什麽呀?


    「額,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正好走到大門口,那兒有個噴泉,現如今已經凍住了,幾條奶白色的水柱固定著。


    蔣燃說:「固定停車牌是在保安室機房辦的?」


    林鯨恍然大悟:「我忘記在安保係統裏給你更新車牌號了。」


    是以他每天出去,都在用臨時停車牌。


    「現在就去?」她提議。


    兩人到了保安室機房,碰到那天站崗的保安小哥,正好是他負責錄入數據的,對著兩人笑了下。


    小哥想在業主麵前表現專業,故意說:「林管家,你那天晚上就該找我給蔣先生錄入數據的,他這些天都是用的臨時車牌,每次進出都要花時間換,很不方便。」


    林鯨的臉刷紅了,想堵住小哥的嘴。


    他竟然揭穿自己在門口裝沒看見蔣燃的事。


    出來後,蔣燃看著她似笑非笑,不鹹不淡地說:「原來你看見我用的是臨時的了。」


    林鯨耳根子被火燒了似的,心想,他全都知道。


    一上午,林鯨又幫他把網球館和遊泳館的門禁卡給開通了。彼時她才反應過來蔣燃說的「轉轉」是解決生活配套設施需求,並不是通俗意義上的找她敘敘舊,看看小區風景。


    蔣燃說的客套委婉,她沒把該做的工作做到位。倒挺會異想天開,竟然覺得人家在約她。


    *


    後來,蔣燃沒有什麽需要聯繫林鯨。


    他的工作應該挺忙的,不經常出入小區。


    林鯨下班回家,聽到爸媽在說顧一帆的八卦;原來離家出走的這齣鬧的,是他瞞著父母去女朋友老家了,被對方父母死纏拉打,威壓並施,鬧著要他給女孩子一個名分。


    說白了就是逼婚。


    一邊是強勢高傲的父母,一頭僻壤刁民般的女方家人,逼得顧一帆兩頭為難,幹脆當起縮頭烏龜。


    施主任正在拖地,紅色的柚木地板鋥亮,蚊子踩上去都要打滑,她似乎把全身的怒氣都撒到拖把上,低聲咒罵道:「二十六七歲的東西了,還玩暗度陳倉那一套,什麽玩意兒啊?他父母也不是好東西,知道兒子是什麽德性,自己管不住,還想讓我們鯨鯨來當接盤俠給他們管兒子,以為我看不出來,死一邊兒去吧。」


    林鯨坐在沙發上,將冬棗咬的嘎嘣脆,腮幫子一鼓一鼓的。聽著媽媽罵人莫名有種爽感,故意道:「幸好及時止損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啦,施主任。」


    「少賣乖,你心裏樂著吧。」施主任看著女兒:「我不高興我就罵,管他是誰,欺負我囡囡就是不行!對了,你倆沒經濟糾紛吧?」


    林鯨瞟瞟她:「沒。」


    「那就好。」媽媽放下拖把,坐在她身邊來,商量著說:「上次說的葉教授老婆的侄子,要給你介紹的來著,有時間去見見?」


    林鯨趕緊逃竄,「我真的怕了,萬一再遇見個顧一帆這樣的呢?」


    媽媽說:「你都不去一下怎麽知道人家不好?說不定是個長得帥,性格好,又合你眼緣的呢?」


    林鯨沒聽媽媽瞎吹,回了屋。


    爸爸問出關鍵:「說了這麽多,條件怎麽樣啊,了解清楚了嗎?」


    施季玲輕輕嘆息,「就以前住葉教授家的那個男孩子,沒怎麽打過交道,也沒注意。說是媽媽早年過世,父親再婚去國外了,就一直住姑姑家。畢業後在外地工作,最近才回蘇州的。」


    爸爸聞言放下手機,蹙著眉說:「怎麽聽著條件不太好啊。經濟方麵大差不差就行了,可對方家庭著實不靠譜,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是兩個家庭的結合。」


    施女士頗有些氣餒地道:「因為在人家心中,咱們鯨鯨就該配這麽個條件的。不是說麽,你在媒人眼裏是什麽樣,看她給你介紹的對象就知道了。」


    爸爸說:「還是別見了。」


    「死馬當活馬醫唄,見個麵又不會少塊肉。萬一孩子人品好呢?」媽媽頗有些感慨:「現在這個社會哦,女性已經崛起了,進步的速度是男性跟不上的。優秀的女人會越來越多,優秀男人倒成稀有動物了。」


    爸爸不服氣:「……你這是搞兩性對立,老婆。」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我身為女人,不為自己的同性講話,難道為狗男人講話?」媽媽說:「不管了,要是再不好的就當讓她見識一下社會的險惡!」


    林鯨洗完澡,坐在書桌前擦頭髮,本來打開電腦準備寫點東西的,看到文件夾裏過去公司的成百上千的原稿,方案,心生厭煩,千頭萬緒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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