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惜柔怦然心動。


    沒有再比此時更美妙的感覺了。她因為激動睫毛開始微微顫抖,趙如意細心,發現她的耳根也因此紅了起來。


    良久,趙惜柔璀然一笑,撫掌對趙國公夫人道:「母親真是慧眼,給我找來這樣一個妹妹。」


    趙國公夫人用柔情似水的目光回應女兒,這樣的母慈子孝,隻可惜她始終是個不相幹的局外人。趙如意心中一酸,站起來,先對趙婕妤行了大禮,又對嫡母福了福:


    「娘娘,夫人,若是無事我便先回了。」


    趙惜柔很驚訝於趙如意這就要走,還是趙國公夫人看得透,她淡淡對趙如意點點頭,卻說:


    「你祖母如今身子不好,你做小輩的應當多去瞧瞧她。」


    「是。」


    趙惜柔不知道母親和她打什麽啞謎,但此番回府,她心願已了。她一貫是信奉母親的,見母親沒攔著趙如意,於是也就隨她去了。


    外頭日光稀薄。


    紅玉見趙如意出來,連忙迎上前去,她雖說為人不大機靈,但也並不笨,覷她神色,又琢磨著趙如意在裏麵呆著的時間,心裏揣踱或許她得了貴人青眼。有了這一層揣測,再加上從前種種,紅玉因此又對趙如意恭敬三分。


    唯正主仍然是一副淡然容色,她見了紅玉,先體貼地問她一句冷不冷,之後得到一句官方且刻板的回答,於是又吩咐說去看一看老夫人。


    與其說看老夫人,不如說去看一看張姨娘。想著府中人說話九曲十八彎的模樣,趙如意不自覺勾了唇角。


    日光稀薄,但在日頭下走的久了還是會感覺到些微暖意,她雖長於鄉野,但自幼許多事親力親為,身體反而不差。在外頭略走一走,精神更足,反倒是趙惜柔在一股子暖香中精神不足。因她身份不比從前,趙國公夫人雖為其母,如今卻輕易不做她的主。


    因為屋裏隻有母親,趙惜柔罕見的露出一種倦怠又放鬆的神色來,拿手腕撐著太陽穴,纖纖玉指因此自然的彎曲成好看的弧度,她眼底有一顆極漂亮的眼淚痣,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得人心折。


    趙惜柔是那種有些優柔寡斷的人,她先嘆口氣,又波光粼粼地看著她母親,幽幽說:


    「娘與父親,到底是如何想的?」


    或許趙國公夫人也未曾料到趙如意有如此敏銳的判斷力,她右手摩挲著一串渾圓的東珠手串,狀似無意般說道:


    「你如果喜歡就帶她入宮去,如果不喜歡就算了。」


    趙惜柔眼中含了柔軟。


    「我知娘一心為我,可我總要考慮父親的意思。」


    女兒就是這點不好,總想事事周全,反而容易因小失大。趙國公夫人自心裏嘆一句。


    「娘娘覺得如意如何?」


    趙惜柔深知母親的風格,隻是她委婉慣了,便沒有立即就回答。反而是撿了一塊栗子酥入口,皇上似乎喜歡纖瘦美人,趙惜柔自打做了皇家婦,已是許久未曾吃過點心了。如今回了家,不自覺就放鬆下來。


    趙惜柔到底不是沒有決斷的人,若沒有決斷,恐怕也不能體體麵麵地活到現在。她眼睛先一眨,眸光再一沉。似是下定決心般,音調都提高了一寸。


    「是個有主意的,比阿崔更好。」


    趙國公夫人的手,不自覺就抖了一下。


    第25章 趙國公府(25)


    就如自己當年相中丁漾,如今趙惜柔相中趙如意,一時間,趙國公夫人心中頓起宿命之感。她望著女兒,見女兒的神情中流瀉出一點不確定,於是她用一種略帶安撫地眼神看著她,卻說:


    「此時帶人入宮難免招眼,不如等孝期過了再遣人接她入宮。」


    趙惜柔想一想,說了一句有理,母女二人都相應的沉默了。


    張姨娘正在老夫人跟前奉承,老夫人身子越發的不好,卻又因有貴人回來省親,萬不敢聲張病體,不然讓貴人沾上一個刑克祖父母的名聲,貴人以後的路要怎麽走呢?


    老夫人不喜歡兒媳,卻十分心疼這個孫女。若不是擔心趙如意這個不馴的庶女不安好心,入宮後得勢,再跟孫女翻臉,她也不會就此病上一病。


    自然,這冠冕堂皇的理由的背後是否還有另一層的不為人知,就隻有老夫人自己心裏清楚了。嫡母暗示趙如意過來服侍祖母,她雖難免多想,卻也還是抱著先看一看再做打算的心思,施施然就往老夫人院中來了。


    趙如意到的時候老夫人正在張姨娘的服侍下用飯,她如今一見了趙如意就沒什麽好臉色,自然,在張姨娘跟她說故事之前,她看這個庶孫女的眼神也並不和善。


    張姨娘如今不敢絕要趙如意的強,從前覺得不過一個鄉下丫頭,絕不可能掀起什麽風浪,現如今卻信了那一句有其母必有其女的老話,不過才聽下人回稟一句三小姐過來瞧老夫人,臉色就有些白。


    張姨娘自下去收拾湯藥不提,趙如意朝祖母福了一福,她祖母隻是扭過頭不看她。


    眼見祖母病情越發沉重,趙如意是個細心人,難免心下納罕,隻覺得她的病情來的也太兇了一些。國公府地,什麽樣的大夫尋不來,什麽樣的藥材找不到,何況她這病本來就沒什麽正經的因由,莫說大夫,就是小輩們也都殷勤周到,緣何竟能越發沉重。


    雖然想著這裏頭恐怕有祖母不待見自己的緣故,卻又想到嫡母剛才十分唐突地打發自己過來,心裏因此察覺出一絲線索,但轉念又想,這正是娘娘省親的當口,恐怕誰都不能在此時有什麽疏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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