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腳步聲響起,她才抬頭望過去,口中道,「四爺,小順子讓我過來伺候...」


    她的話咽在口中,怎麽都說不出來。


    眼前之人身著一身白色的長衫,頭上的鬥笠已經摘掉,燈光明亮,讓她第一次看到了傳說中『風華絕代』的韋四爺。


    他全身像泛著淺光一樣,劍眉星目,猶如晴天夜空下的朗月般,風姿卓越,和她夢中的男神仙一模一樣!


    看到她微張的口,韋四爺嫌棄地皺眉,伸手把一塊手帕搭在了她的臉上,「擦擦你的口水。」


    梅雪茹不好意思地笑笑,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才恭維道,「四爺,你長得也太好看了吧,比我見到的所有人都好看。四爺你是神仙下凡,來民間歷劫的嗎?」


    韋四爺被她的話逗笑,扭頭看她道,「是啊,我是來歷劫的。」


    娘啊!


    梅雪茹跑到他麵前坐下,興奮地問,「那四爺,天上是什麽樣啊,你的劫難是什麽,我能幫上什麽忙嗎,我死了之後能不能也升仙啊?」


    眼前這小姑娘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和他記憶中那雙眼睛重合在一起,讓他不忍心糊弄。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逗弄她道,「天上嘛,到處都是白雲,軟綿綿的,不光是白色,什麽紅色黃色五顏六色的,特別舒服漂亮,讓人去了都不想下來。」


    看著他眼中的笑意,梅雪茹這才明白過來,他是逗自己玩呢。


    她站起來掐著腰,「四爺!我這是好好的和你說話呢,你怎麽編瞎話騙我呢?」


    韋四爺倚在軟塌上,挑眉道,「是你先說我是神仙的。」


    「那...那你也不能騙我啊,算了,我看你也沒什麽要我伺候的,我先走了。」


    她說完,轉身就走。隻是步伐卻肉眼可見的慢,直到最後磨蹭到了門邊,看韋四爺依舊沒有動靜,她又回頭問道,「你不挽留我啊?」


    韋四爺哈哈大笑起來。


    雲婆婆認了兒子,韋四爺特意給她放了假,讓他們回家團圓。


    隻是這麽一來,府裏的飯菜就無人做了。不過好在梅雪茹在家的時候,也和母親學過幾道菜,味道不說好,倒也能勉強下口。


    這話是韋四爺評價的。


    梅雪茹倒沒怎麽反駁,韋四爺長得那麽好看,口味挑一些也情有可原。


    這天府中無事,韋四爺正在書房裏查算帳目,梅雪茹撐著下巴看著他,「四爺,明天就是除夕了,你有什麽事嗎?」


    韋四爺知道她的小打算,「有事啊,我要去查帳,要去巡店,要去給各個掌櫃的見麵商討一下明年的規劃,可是忙得很呢。」


    梅雪茹有些失落,雲婆婆走了,小順子明天也要回家了,整個府裏就剩下她和四爺,還有一個他的貼身長隨小啞巴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吧!」梅雪茹興沖沖地道。


    韋四爺失笑,合上帳本道,「你是不是找我有事啊?」


    梅雪茹點頭,「我一個人過年太無聊了,明天我陪四爺一起守歲過年吧!我還安排了煙花呢,還有大餐~」


    看她神秘兮兮的,韋四爺道,「行,明日我早些回來。」


    「嗯!那四爺你先忙,我去給你做些好吃的~~」


    她說完,起身跑了出去。


    韋四爺無奈地笑笑,低頭看向帳本。隻是沒看兩頁,他低頭道,「有話就說。」


    他旁邊的長隨『小啞巴』猶豫了一下,道,「四爺,這小雪...」


    韋四爺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一個可愛的小丫頭而已,我能起什麽心思,放心吧。」


    他讓別人放心,可不知為何,自己的心思卻怎麽都放不了。


    那長隨跟他多年,自然也看出他的心思,順著他的話說道,「一個小丫頭而已,四爺要是喜歡,要了又何妨。這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四爺你也該放下了。」


    「胡鬧!滾出去!」


    韋四爺吼完,等那長隨出了門,他倚在椅背上,整個人泛出一種頹喪無力之感。


    這麽多年,他也知道過去了這麽多年。最近要不到見到小雪,他還想不起這回事。


    韋四爺站起身,在旁邊的書架上,從最裏間雜亂無章的畫軸裏,抽出一幅畫來。他猶豫再三,還在把它拿到書案上,展開來。


    畫上是一個正站著賞花的女子,嫻靜優雅,溫柔嫻貴。


    細細看來,倒是和小雪有兩三分的相似。


    此人是他幼年相識的朋友,後來嫁給了京都的一位世子,次年兩人生了一位小公子,現在已經是地位穩固的世子妃了。


    往事已逝,再念著,也不過是徒增憂愁煩悶罷了。


    他把畫捲起,隨手放在了書架之上。


    除夕之夜,梅雪茹精心準備了六道菜,寓意來年六六大順。韋四爺給她和長隨發了壓歲錢,一頓飯三人吃的和睦。


    飯畢之後就是守夜,那長隨看他們氣氛和睦,藉口要睡覺便離開了。


    梅雪茹趴在美人榻上,「真沒想到小啞巴竟然會說話。」


    韋四爺敲了她一下,「他叫明智,你別小啞巴似的叫他。」


    梅雪茹吐吐舌頭,辯解道,「他在我麵前不說話,我又不認識他,自然不知道這個事情嘛。四爺,你這幾日不忙的話,明天初一,咱們去廟裏上香吧。」


    「好。」


    他答應的有些快,讓梅雪茹一時料想不到。看她發呆,韋四爺伸手颳了下她的鼻尖,「時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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