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這婚事是自己強迫來的,她本就有些不踏實,眼見自家哥哥又哪壺不開提哪壺,提起了方有為曾向沈雲章提過親的事,甚至為了見沈雲章一麵,五兩銀子說砸就砸出去了,可見他對沈雲章的重視程度。


    先前自己攀不上他也就罷了,如今他已經點頭答應要娶自己,以後他就是自己的夫君了,如何能忍受他同旁的女人糾纏不清。


    “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他前些時日還大張旗鼓的上沈家提親,這不過短短幾日怎麽突然就改變了主意?方家可是雲來鎮上有頭有臉的人家,如何會同咱們做親?!”


    裴景一臉凝重的放下筷子,妹妹雖有幾分小聰明,但終究是個十來歲的姑娘家,若是被人蓄意欺騙可就糟了。


    “哥哥說的這是什麽話,當初方家上沈家提親不假,那媒婆不是還沒進門就被攆出去了嗎,難不成這親沒說成,方家就不能換個人家,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如何會同咱們做親?!咱們怎麽了,咱們裴家先前也是大戶人家,我也曾是深宅大院裏的大家閨秀,如今不過是敗落了,怎得到了哥哥嘴裏,我就如此不堪了,我看你根本就是一顆心全偏到了沈家,她沈雲章值得,我就不值得,這不是長他們誌氣,滅自家威風嘛!”


    裴婉一臉憤憤然,說著還有些委屈,若是自己不想辦法謀這一門親事,說不定真的就要按哥哥的意思,嫁到什麽紙紮店周家了,那多晦氣啊。


    “哥哥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這事太過突然,如今談婚論嫁為時過早,不如等哥哥再替你打聽打聽!”


    裴景這時候心中生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奇怪感來,妹妹先前一直對沈大哥有些心思,他作為兄長看的一清二楚的,方有為是什麽時候冒出來的,他壓根不知道,且這方有為先前又去沈家提過親,這彎彎繞繞的,讓他總覺得中間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


    “等你打聽好了,也不知得到何年何月了,方家這樣的人家,雲來鎮上不知有多少雲英未嫁的姑娘眼巴巴的盯著,若是我不先下手為強,隻怕這煮熟的鴨子也能紮著翅膀飛了。”


    一聽哥哥還要打聽,裴婉心裏一緊,她最希望的是快刀軋亂麻,先嫁進方家把名分定了再說。


    畢竟方有為是個膽小怕事的,自己一威脅就妥協,保不齊他爹娘難纏,萬一時間拖的久了,在節外生枝,這麽好的機會以後可就不會有了。


    一聽妹妹如此形容這門親事,裴景越發心驚,不是說跟那方有為兩情相悅,商量著把婚事提前嗎,怎麽到了妹妹嘴裏,這門親事如此迫切,仿佛現在不結,隨時都能生變似的。


    關係到妹妹餘生的幸福,哪怕剛剛下定決心不在管她,但到了此時還是忍不住有些憂心,正準備再勸說兩句,就見妹妹不耐煩的把筷子拍在了方桌上:“好了,哥哥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我的親事我自己能做主,若是哥哥實在放心不下,不如多給我備些嫁妝,方家到底不是一般人家,若是我嫁妝薄了,隻怕要遭人怠慢了。”


    裴婉這時候也顧不上裝模裝樣了,裝了幾日溫順乖巧的好姑娘,她憋屈的很,自己要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哥哥也對自己失望了,與其還憋憋屈屈的,不如隨心所欲的做自己,反正以後再不靠兄長過日子了。


    “我累了,哥哥慢慢吃吧。”丟下一句話,也不看裴景的神色,裴婉起身離開了灶房,被屋外凜冽的夜風一吹,衣著單薄的她猛地打了個寒顫,想到屋裏的陰冷跟單薄的被褥,裴婉一臉痛苦,這樣窘迫的日子,她真是過的夠夠的。


    而灶房裏,順著半開的房門,裴景木呆呆的舉著筷子,看著妹妹離開的背影,好半晌都沒動作,不知過了多久,夜風將破舊的木門推的來回吱呀作響,那聲響在昏暗的光線裏震聾發聵一般,終於讓裴景回過神來。


    他露出個似哭似笑的難看表情,下一瞬,又恢複了一慣的平靜無波,他沒有起身關門,而是端起了桌上早就冷卻的薄粥猛地喝了一大口,那粥已經沒有一絲熱乎氣兒了,從喉嚨順著食道到了胃裏,裴景隻覺得整個腹腔都是冷的,害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接著又夾了一筷子鹹菜,就著冷硬的粗麵餑餑,又鹹又澀的難以下咽,瞬間逼的他涕淚橫流。


    他無聲的以淚佐餐,隻覺得雲來鎮的冬日真是長的離譜,何事才能春暖花開啊。


    而裴家事後發生的一切沈家人無從知曉,此時吃了午飯的一家人,趁著天色晴好,在院裏曬暖的曬暖,劈柴的劈柴,沒有一個人提起驛站門口公開審理大梁人的事。


    唐悅心不在焉的看著妙姐兒同章姐兒翻花繩,心裏始終記掛著這事兒,倒不是因為她八卦,而是知道那柳家人的難纏,生恐吳庸他們哪怕人贓並獲,還是製不住柳家,那大梁人會落得什麽下場,她能猜到些,無非是遣送出境,移交大梁官府定罪,隻怕等大梁官府審判結果出來,還得好幾個月。


    但柳家人卻是不同,若是他們認罪,隻怕落不到什麽好下場,本就是流放而來的待罪之身,若是再被定罪,豈不是罪上加罪?!那不得殺頭?!


    唐悅胡思亂想著,思緒飄飄蕩蕩的,一時不知飄到了哪裏。


    “娘?!娘?!爹叫你呢?!”


    正一臉恍惚的唐悅被女兒推了一把,反應過來見她指了指院裏劈柴的沈延宗,她忙看了過去。


    “我問你可要去五味居謝謝許娘子?!”


    沈延宗一本正經的看向她道,唐悅突然福至心靈,忙不迭的點點頭:“你不說我都忘了,是要去謝謝她,父親母親,我去五味居一趟。”


    “我陪你去。”


    沈延宗說著,從善如流的穿上了外頭的大衣裳。


    “是要去謝謝,要不要買些謝禮?!”趙氏想到昨日是許三娘送章姐兒回來了,此時也是一臉感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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