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天色漸漸暗沉下來,烏甸甸的雲層壓的很低,觸手可及的模樣,似乎在醞釀著一場暴雨。


    若是再不走,隻怕幾人就要接受暴風雨的摧殘了。


    “母親,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搭把手。”


    反正站著也是冷,還不如上去幫幫忙,縱使她力氣有限,聊勝於無吧。


    “一起吧!”趙氏青紫的臉上一臉憂色,幾人相互攙扶著上了前。


    “你們怎麽過來了?!”嘩啦啦的大雨中被淋的一臉狼狽的沈延興滿身泥濘,看著過來的幾人,眼神中透著焦灼,自己一個大男人此時都冷的有些扛不住,更何況這幫子女眷。


    “我們來幫忙!”唐悅大聲說道,那聲音被風雨打的七零八落的,淹沒在一幫人的吆喝聲中。


    “一二三一二三……推!”


    “去他娘的,要我說這馬車不要也罷,再耽誤下去咱們都得跟著受罪,李茂,去把馬解下來,馬車不要了。”


    吳三兒罵罵咧咧的,這馬車不要剛好,正好讓沈家人嚐嚐徒步流放的滋味。


    趙氏幾人聞言心頭一緊,一臉緊張的看著王大全,生恐他答應下來,靠她們的徒步,得走到何年何月啊。


    唐悅見王大全真的下意識的思考這件事兒的可行性,忙張口道:“王大哥不可,如今有馬車加持咱們還要在路上顛簸兩三個月,若是靠咱們徒步走,隻怕走個一年半載的也到不了,我們受些苦不要緊,隻怕耽誤了各位差爺的時間。”


    唐悅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見王大全點了點頭,方鬆了口氣。


    一聽要耽誤自己的時間,一幫人也都打消了念頭,就連吳三兒也沒話說了。


    “大家都聽到了,能不能順利交差回京可就看咱們了,一起加把勁兒,再來一回,都聽我指揮!”


    王大全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沉聲說道,一幫人攢著一股勁兒,又開始一二三一二三的抬起了馬車。


    就連唐悅幾個女眷也上了前,終於在一幫人的努力下,車軲轆從那泥坑裏被抬了出來,一眾人頓時都歡呼起來,女眷們哪怕渾身濕透,蒼白的臉上也露出如釋重負的笑來。


    “別耽誤了,快上車。”王大全見幾個女眷青白的臉,忙撇過了頭,連聲催促幾人趕緊上車。


    唐悅見他表情有絲怪異,低頭一看,濕透的衣服緊緊的貼在身上,曲線畢露,當即臉上一熱,連聲催促趙氏同沈雲章上車。


    原來幾人下車前怕唯一保暖的夾衣被淋濕了,就把夾衣脫了下來,穿著先前的薄衫,此時被雨一淋當真是顯眼的很。


    趙氏也反應過來,忙推搡著女兒上車。


    唐悅轉身去接女兒,再一次對上吳三兒不懷好意的赤裸眼神,那眼神如同散發出腥臭氣味的毒蛇一般,吐著猩紅的信子,讓人不寒而栗。


    唐悅深吸一口氣,快速從衙役手裏接過女兒,轉身上了馬車,等穩穩坐定了,皮膚上那種被人打量的粘膩感才微微緩解了些。


    趙氏同沈雲章都為剛剛的失態有些坐立不安。


    “快換上夾衣吧,別惹了風寒了。”


    唐悅跟沈延興打了招呼,讓他晚上來一會兒,忙催促著幾人換了衣服。


    想到還在外頭淋雨的兒子,趙氏也沒功夫想其它,手忙腳亂的換起了衣服。


    車外吳三兒盯著車廂,不禁回味似的想起剛剛看到的一幕,趙氏這個老婆子年齡大了,他自然不放在眼裏。


    沈雲章是個雲英未嫁的大姑娘,漂亮是漂亮,但那漂亮中透著股青澀,對他來說吸引力也不是很大。


    反倒是唐氏這個小婦人,熟的恰到好處,那臉盤兒,那身段兒,那舉手投足間的氣韻,仿若熟透的水蜜桃一般,散發出濃鬱的蜜香來,讓久經風月的吳三兒垂涎三尺。


    畢竟是豪門貴族出來的少婦,就是比那勾欄瓦舍裏的娼妓強,光看那一本正經的模樣,就勾的人心癢難耐的,他娘的,定要嚐上一口才沒辜負這一路的艱辛。


    吳三兒惡狠狠的吐了口唾沫,眼睛仿佛要把那車廂盯出個窟窿來,隨即露出勢在必得的眼神。


    等馬車裏的幾人換好了衣服,沈延興才了車,馬車終於在密集的雨幕裏再次啟程了。


    看著濕漉漉,不住打噴嚏的兒子,趙氏心疼不已,離驛站還有大半日功夫呢,若是就這麽濕衣裹身,就算沈延興是個青壯男人,隻怕也得生病。


    在滿車女眷的情況下,沈延興如何好意思寬衣解帶。


    “三叔,我們都閉上眼睛背過身去,不會偷看你的。”


    小小的沈妙見祖母同這個不甚熟悉的三叔為了換不換衣服互相拉扯,當下一臉認真的提議道。


    “噗嗤~”唐悅同沈雲章都笑了起來,害得沈延興越發尷尬了。


    “對,咱們妙姐兒真聰明,就這麽辦。”


    趙氏說著,還真的身先士卒的閉上了眼睛背過身去,唐悅同沈雲章也忍俊不禁的照做了。


    一臉生無可戀的沈延興長歎一口氣,隻能手腳利索的換了幹爽的夾衣。


    等又把濕漉漉的頭發擦的半幹,人清爽幹燥了,身上暖烘烘的,方覺得又活過來了。


    “越往冷天去,天寒地凍的日子不會少,想必路上會更遭罪。”


    趙氏可是聽自家國公爺說過,那西北苦寒之地,到了寒冬臘月可是滴水成冰,人在外頭呆上個幾刻鍾就能被凍木凍僵了,每年都有不少窮苦人家撐不過冬日的,想來也是難熬的很。


    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夾衣,還是托了二郎媳婦兒的福意外得來的,冬衣卻是一件也沒有,隻有二郎媳婦兒娘家人送來了一件,可她們卻有大小五個人,這個冬日注定艱難。


    “若真到了天寒地凍的時候,這幫人不會如此不講人情任由咱們衣衫單薄,挨凍受餓吧。”


    唐悅有些不確定,在現代哪怕是犯人也是有人權的。


    “看那吳三兒的嘴臉,有他在,隻怕難。”


    沈延興一臉凝重。


    想起剛剛上車時吳三兒打量自己的眼神,唐悅不由的渾身惡寒,這個無恥之徒,隻怕對自己有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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