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們沒有人想聽實話,那要我何用?」江瀲川無奈地笑了一下,「我還不如回去看看我大哥有沒有拿我嫂子出氣呢。」


    江瀲川離開時,回頭不舍地望了一眼路清酒的背影。可是路清酒並沒有發現,隻被宋霄收在眼裏。


    宋霄望著路清酒眼中的恐懼和悲傷,不由分說地抱了上去。路清酒很瘦,最近心事重重,更清減幾分,在他懷裏顫抖,雙手合在胸前,不肯張開回應他的擁抱。


    最害怕的事還是來了。


    「阿霄,我舅舅為什麽會落得那種下場?還有更早之前,寧微隻是為了和你組cp,就被惡意剪輯鬧出黑熱搜……」


    可是質問過後,路清酒忽然安靜地趴在他的懷裏,呼吸起起伏伏,越來越粗重,終於爆發出沙啞的哭腔。


    「你做這些事,是為了我嗎……是我太弱小,不能保護自己,才帶壞了你嗎……」


    讓哥哥厭惡、恐懼的,原來並不是自己的麵目全非。


    眼眶酸澀無比。


    「我純粹是為了利益……是我……我自己要變成一個壞人的……哥哥不要難過。」


    宋霄下定了決心,慢慢地鬆開他,任由路清酒眼中的困惑和疏離不斷地擴大。


    終於,路清酒平復呼吸,後退半步,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什麽也沒有說。最後竟然帶著絕望後平淡的表情,轉身欲走。


    跌落冰窟一般的冷。


    他以為路清酒不會那麽輕易放棄他的。


    他怎麽忘了,三年前路清酒離別時有多絕情,連一個消息也沒有留下?


    「哥哥……」宋霄不顧一切地衝上去,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腕,「江家已經盯上了你,你一個人太危險了,以後不許離開我身邊!」


    海風撥過,路清酒的襯衫衣領翻飛,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膚上幾處突兀的傷痕。


    宋霄不合時宜地覺得有些口渴,然而想像江瀲川和路清酒相視對談,看到的是怎樣的風景,方才轉身離開時,江瀲川又是如何戀戀不捨,心裏的酸楚徹底炸開了。


    「你寧願對仇人的兒子笑,也不想看我一眼嗎?」


    路清酒聲音平靜:「江瀲川在那種家庭長大,尚且還有一絲善良。宋叔叔教你克己復禮,你怎麽會變成這幅樣子?」


    一個出淤泥而不染的江瀲川,給路清酒帶來了驚喜。


    他是一片淨土中長出的毒株,豈不是隻讓人失望?


    如果路清酒鍾情的隻是一個單純美好的幻影,宋霄還能拿什麽留住他?


    可是宋霄不能落淚,將三年來的委屈一一傾訴。


    因為他不可以在路清酒的悲傷裏,再添一筆自責了。


    「都是我自己的錯。」宋霄緊緊抱著他,感受懷裏的人不斷地掙紮,始終不肯鬆開,「哥哥,等江家自食惡果那天,我會像以前一樣聽話的……不要丟下我。」


    懷裏的人渾身一僵:「江家從來沒有和你家結仇,你為什麽要報復他們?」


    「誰說江家沒有惹到我們?哥哥隻是不清楚我們這兩年生意上的來往……」


    「是為了我嗎?」路清酒話語輕柔,隱在嗓音裏的哭腔卻已經快要遮掩不住了,「你學這些手段,是為了我嗎……」


    「不是的,哥哥,和你沒有關係。」


    宋霄再也聽不下去,低頭堵上他的嘴唇,掌心緊握著他的身體,想讓他分散心神,除了接吻別無雜念。


    這次路清酒沒有再拒絕,卻忽然囁嚅一句:「好疼……」


    「嗯?」


    漂亮的大眼睛抬起來,流露了脆弱和委屈:「你昨天晚上差點要把我吃了。」


    宋霄終於徹底安心下來。


    哥哥應該,暫時不會走了。


    ……


    路清酒和宋霄主演的《既往》殺青後不久就開播,網上一片哭聲。


    【這個主角也太慘了吧……這年頭還有這麽悲慘的主角嗎嗚嗚嗚嗚】


    【看到酒霄雲外出演cp我還以為是個小甜劇嗚嗚嗚嗚嗚】


    與此同時,也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黑粉出現,攻擊路清酒的角度十分清奇。


    【是因為之前不是跑龍套就是小甜劇,想演個沉重的角色轉型?】


    【這屬於轉型失敗了吧。】


    【路清酒那種長相,根本不適合這麽沉重的角色。】


    路清酒在去宋家的路上刷著評論,看到這條突然被水嗆到。


    他很在意評論,可對於這種純粹演技和長相上的評價,他從來不往心裏去。畢竟眾口難調,看不慣他的風格和攻擊他的人品完全是兩回事。


    路清酒截圖評論,當成笑點,放大拿到旁邊的宋霄眼前去看,顧忌著周昊和公司的司機還在前麵,趴在他耳邊小聲笑著說:「這條評論居然說我不適合演我自己。」


    宋霄隻是掃了一眼,沒笑出來:「昊哥,去查一下。」


    路清酒悻悻收回手,小聲問:「查到了你打算怎麽辦啊?」


    「對麵的人應該敢做敢當。」宋霄輕輕笑道,「敢欺負哥哥就要承擔加倍的後果。」


    連日來刻意忽略的事實,突然在宋霄淡然的眼神和冷笑中變得清晰。


    路清酒想起遊輪上極度的親密之前,宋霄一遍遍吻著他的熱烈。


    被他封存不敢觸碰的一小段回憶,也突然閃現,如鯁在喉。


    ——早知道你連江瀲川都能接受,我就不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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