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星,不,是阿斯噶這半年很沉悶。總是鬱鬱寡歡的樣子,讓家裏父母還有兵部的同事都不理解。特別是這半年以來更是如此。像他這樣既有一個富裕的家庭,又有一個高起點的年輕人並不多。


    貊軍勢如破竹打到長江邊,大片的國土需要他這樣有中原教育背景又文武雙全的人去管理。將來去中原幹個州牧府尹是輕而易舉的。


    大夏,我的母族,每當想到大夏百姓被蹂躪,他心裏即痛苦又自責,他不能原諒自己,可是又無法反抗。


    虎賁鎮是大貊國最有權勢的鎮。而他的家族是貊國虎賁鎮的一個貴族,家族良田千頃。他的養父叫古勃金,現在大家都認為是他的親生父親,是家族的長子,育有三女一子,但他的親生兒子在四歲的時候出天花死了。


    如果沒有兒子,他在家族的繼承權就會受到挑戰。失去族長的繼承地位,他的這一支就會從此中落。因此他急於要一個兒子。


    他兒子死的時候,他帶著一個小組,正在大燕燕北地區繪製輿圖,為大貊將來進攻燕朝做準備。他偽裝成皮貨商人,在燕北也交結了一批生意夥伴。那天他背著繪製好的輿圖路過陸文龍家,便進去喝了杯茶。


    這天他有些興奮,和陸家家主聊得挺投入,走的時候,把裝著輿圖的包袱落在陸家了。晚上去取的時候天已經晚了,陸家雜貨店也已經打烊,晚飯也吃完,收拾好了準備休息。


    夥計給他開了門便去睡覺了。他進了門,陸家主知道他是來取包袱的,早已為他準備好了。他取了包袱,又在客廳裏喝了杯茶,陸家主問他,你這包袱裏都是紙呀,上麵畫的彎彎繞繞的都是什麽?


    他一聽就知道陸家主看了他們畫的輿圖,隻是不認識。他們在燕朝做輿圖這件事在大貊國也是高級機密,被陸家主看到了,雖然他不認識,但也是一個重大隱患,便起了殺心。


    他起身告辭,陸家主也起身相送,走到客廳門口,陸家主在前為他開門,他在後麵掏出匕首朝陸家主猛刺一刀。陸家主悶叫一聲,轉過身吃驚地看著他,他又揮起匕首朝陸家主心口猛刺兩刀,陸家主撲通倒地。


    陸夫人在內屋已經睡了,聽得外麵的叫聲和撲通倒地的聲音,不知什麽事,起身來到客廳,還沒看明白怎麽回事,也被古勃金一刀捅死。


    古勃金殺了兩口人,又來到臥室,見床上睡著一個孩子。陸文龍才兩歲,身材小,裹在被子裏他沒發現。陸家孩子他以前見過,甚是喜歡,就動了把孩子抱走的心思。


    他從灶間抱了捆柴火堆在屍體身上,點了火,跑到臥室抱起孩子就跑了。


    孩子睡得昏昏沉沉的,等醒來他已經跑遠了。


    等雜貨鋪夥計聞到煙味過來救火,火勢已大,根本就沒看到凶手。倒是鄰居影影綽綽地看到逃跑的人身影像是那個經常來的貊國皮貨商。


    夥計和鄰居們進臥室幫著把小孩子救了出來,大兒子陸文星卻不見了蹤影,應該是被殺人者抱走了。夥計趕緊去告知孩子叔叔。叔叔趕來,葬了哥嫂,把小兒子陸文龍抱回家。


    因為陸文星是古勃金當族長的重要砝碼,還指望陸文星繼承他的家業,所以他對陸文星很好。他給陸文星取了貊國名字阿斯噶,告訴他他就是貊國人。因為他一直在中原活動,特意在家中請了貊族傭人看護阿斯噶。


    小孩子對於環境適應能力很強。阿斯噶很快就適應了貊族人的生活方式。說貊國話,穿貊國衣服,行為舉止完全是一個貊國人。


    在他六歲的時候,古勃金為他請了大夏人教他學習,過了兩年送他去書院學習。十四歲又把他送到蔚關武院習武,直到二十歲把他領回大貊國,為他在兵部謀了個職。


    他一到大貊國,古勃金就為他說了門親事,女方家也是虎賁貴族。但是父親一說起婚事他就逃避。蔚關武院的師妹武青的身影在他眼前總是揮之不去,甚至在睡夢中都能叫出她的名字。


    他實在控製不住了,便給弟弟寫了那封信,中間夾了他給武青的信。他知道武青跟著武彪他們一起從軍了,但不知道他們在哪支隊伍。


    武青雖然還認他這個師兄,但是對他們的感情確是拒絕的。他知道,是他貊族人的身份阻礙了這份情感。但是他沒有辦法,隻能用那種隱晦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感情。


    最終他還是服從了家裏的安排結了婚,並且很快就有了一個兒子。這讓他的同事們都大為羨慕。


    但是他自己卻對這個家並不認同。每到下班他都不願意回家,喜歡找個喝茶的地方消磨時光,並且總是一個人去。他不喝酒,他怕酒後失言說出他的心事。他喜歡兒子,但卻不敢麵對兒子那對清澈的眼睛。


    他從小就內向,很聽話,從不忤逆家長的安排。但是你永遠猜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麽。他很帥,也聰明。但是他在人群中總是最安靜最沒有存在感的那一個。


    今天,他下班以後同樣沒往家走。他溜著街邊慢悠悠地往茶館走。正在走著,前麵一個清碩健壯的青年人迎麵走來,擦肩而過的時候,那人的肩膀撞了他一下。他本能地閃了一下,繼續往前走。


    “對不起。”撞他那青年朝他一拱手施禮道。


    “哦,沒什麽。”阿斯噶也回禮道。並沒在意。


    那青年卻說:“我看這位兄長好麵熟呀,咱們在哪兒見過吧?”


    阿斯噶看著那人卻很麵生,他識人的記憶力是很強的,但這個人確是真的沒見過:“也許是奉城太小了,我們在哪兒見過也說不準。”阿斯噶聽著這人的貊語口音裏帶著濃濃的燕北味兒,有些警覺起來。


    “我們不撞不相識,現在也算認識了。前麵有家奶茶店,味道很不錯的,裏麵的姑娘琴彈得也好,我們不如去坐坐,交個朋友?”


    阿斯噶是知道這家店的,大貊國喝茶喝的都是奶茶加些小點心,裏麵有歌女伴唱。“喝茶就算了吧,不敢讓兄弟破費。再說我們也是素不相識,無話可談吧。”


    “我是從外地初來奉城,有不解的地方想請教兄長,還請不吝賜教。”


    阿斯噶被這人糾纏不過,隻好隨他進了茶館,找了個雅座,點了茶點。那人也不說話,顧自喝著茶聽著曲。阿斯噶見他不說話,自己也不吱聲。


    阿斯噶對這種場合倒並不覺得無聊,因為他自己就常常在這裏一坐小半天,拿著書當幌子,想著自己的心事。這會兒,他又投入了,忘了今天是有人請他。


    那人給他斟滿茶,他剛端起來,那人突然輕聲叫道:“陸文星,大哥!”


    阿斯噶吃了一驚,手一晃,奶茶都撒了出來:“你,你是?”


    “大哥不認識我了,不過大哥可還記得這個?”那人說著解開衣襟,露出胸前那塊長條形紫色胎記。


    “你是,你是文龍?”他驚道,說完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看來哥哥還記得我。”這個青年人正是陸文龍。


    “當然,你是我唯一的血脈親人,我哪能忘記。你這次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有事盡管說,隻要我能幫到你一定會盡力的。”


    “能找個說話方便的地方嗎?”這裏客流挺大,人來人往。


    “好吧,你跟我來。”阿斯噶說著領著文龍出了門,左轉右轉在一個小胡同裏進了一間茶樓,上到二樓開了個包間。這裏人很少,清淨。


    點了茶點,夥計端上來放好,回身退出,把門帶好。


    “哥哥還記得我。可是哥哥還記得自己是大夏人嗎?”陸文龍單刀直入。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阿斯噶有些慌。


    “我這次來找哥哥確實有事。哦,差點忘了,我還帶來了武青姐給你的信。”說著他把武青寫的信交給哥哥。


    哥哥打開信看了,眼圈泛紅。就幾行字,她的字跡他記得很清楚,這就是她的字,武青的字。清奇流暢而又帶著風骨。


    沉靜了一會兒,他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不是我的事,是我們大夏的事,你願意幫忙嗎?”


    “這,這怎麽說?”阿斯噶有些張慌失措了。


    “哥哥,我加入大夏抗貊義勇軍了,我要報國仇家恨。”


    “國仇家恨?貊國入侵中原,固然讓人憤慨,家恨又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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