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彪說:“老先生,我們從西邊過來,一路遭到貊寇追殺。但我們又不甘心逃離中原,我們還要在貊寇身後跟他們鬥。現在我們急需一個隱蔽的地方,擺脫貊寇追殺,休整以後再想辦法消耗他們。。”


    李老先生說:“這一帶是大平原,特別適合騎兵作戰。在他們眼皮底下你們很難逃脫。華北平原有兩條南北線,一條是我們身邊的中央大道,一邊是東邊沿海的東邊道。這兩條線是貊寇重點布防的線。他們人少,其他地方他們顧不上。”


    “要說相對隱蔽一點,我覺得就是在這兩條線之間的偏僻鄉村。往東南五十多裏,有個大澤縣,那裏是滹沱河泛區,經常發水災,是個沼澤地,騎兵進去容易被陷,我估計那裏貊兵應該不多。你們可以去那裏藏一陣。我家老趙去過那裏,他可以給你們帶路。”


    老趙是李家的管家,一小就在李家做活,李家人都把他當自家人看。他說:“那一帶我熟,也有幾個信得過的朋友。”


    武彪問老趙:“你對這一帶熟悉。貊軍對定常道防備怎麽樣?”


    “定常道是中央大道的一部分,他們防備很嚴,在大道兩邊都修了水溝,很難過去。特別是夜間,騎兵巡邏來往不斷,所有岔路口都上了崗。你們這大隊人馬過路要想不被發現是很難的。”


    “夜間不行那白天就更難了。”武威說。


    老趙搖搖頭,眾人一陣沉默。


    “我們附近有沒有岔道口?”武彪問。


    “岔道口倒是有。離我們最近的是丁溝道口,往南五裏地有個往東下道的楊莊道口。”老趙說。


    “他們對岔道口上來的隊伍查的嚴不嚴?”


    “白天基本不查。他們也是明嚴暗鬆。這裏是他們的腹地,一般沒有出過情況,他們也就鬆懈了。”老趙說。


    “好,咱們先去現場看看。”武彪站起身來,朝李老先生一拱手:“謝謝老先生。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說完帶著武威陸隊長等幾個人出了門。老趙和李家三個兒子也跟著他們一起走了。


    武彪帶著幾個人伏在丁溝道口旁觀測道口的情況。大道上來往隊伍很多,騎兵步兵都有。岔道上人流並不多,道口隻有兩個貊兵像征性地站崗。對來往隊伍並不過問。


    武彪低頭思考了一陣說:“這樣行不行,我們白天過道。現在我們都穿著貊軍軍裝,打著貊軍旗號。從丁溝上道,往南走,在楊莊下道到路東。”


    “好辦法!”武威叫道。


    “全軍做好戰鬥準備,一旦衝突,向楊莊道口突圍,下了道老趙領著往大澤方向撤退。”


    沒一會兒,一支懶散的隊伍貊軍從丁溝方向朝定常大道走來。冬日午後的太陽曬得人懶洋洋的。隊伍中還押著一些大夏人,一隻胳膊用繩拴著,步履蹣跚地向前走。


    千夫長宋世虎走在隊伍前麵。見兩個貊軍哨兵懶散地站崗,湊上前去說:“兄弟,有水嗎?中午啃餅子太幹吧了。剛吃了飯就開拔,也不讓歇會兒。”他抱怨著。


    哨兵用大粗碗掏了碗水遞給他,問道:“你們這是往哪兒開呀?”


    “往東,安縣有批物資要運到前麵去,這不,抓了些苦力幫著幹活。”


    “運輸隊呀,肯定是鷹賁鎮吧?”那哨兵笑著說。


    “兄弟,怎麽?看不起俺們鷹賁鎮?你們在這裏站崗怕是雕賁鎮的吧?老鴰落在豬身上,誰也別說誰黑。”宋世虎不服地說。


    “你運輸,我站崗,這也沒啥不好。雖說是搶不到油水,可也不用拚命不是。有命在才能花錢享受是不是?”那哨兵訕笑著說。


    大貊國行政上分為六鎮。原是大燕先皇為了維持東北的穩定,把這裏分成


    六個大區讓他們自治。西邊為雕賁鎮、鷹賁鎮,都是遊牧民族;中部虎賁鎮、狼賁鎮,是農耕民族;東部是豹賁鎮、猿賁鎮,是山林民族。


    因為經濟方式與中原相近,中部農耕民族與中原來往密切。他們甚至派出


    子弟到中原學館和武林學藝。這使得他們迅速強大起來,很快征服了遊牧和山林民族,統一了東北。這些年大燕衰落,他們開始覬覦大燕的錦繡山川。


    進攻大燕的主力是虎狼兩個鎮,他們衝在前麵劫掠得多,油水大。而西部的鷹雕二鎮主要是後方供給保障和警衛駐守,油水少,所以牢騷就多。


    宋世虎一邊和哨兵聊著,減少他的注意力,一麵用眼角捎著隊伍。看到大隊都過了路口上了大道,便朝哨兵拱了拱手,隨著大隊走了。


    大道上來往車馬還挺多,有往前線運輸物資的,也有從前線把劫掠來的物資往回運的。偶爾有騎兵隊疾馳而過。


    宋世虎從後麵追趕大隊往前走,看到一些兵士很緊張,大冬天頭上冒著熱汗。手握著刀柄都有些發抖。他從後麵拍拍兵士的肩膀:“怎麽了兄弟,晌午吃撐了?大冬天的滿頭大汗。是不是想睡一覺呀。”


    周圍一圈都是在張莊招來的新兵,見是千夫長過來,忙施禮,嘴裏結巴著不知道說什麽好。


    “放鬆點,沒什麽了不起的。你看,根本就沒人注意到咱們。”


    幾個新兵聽到千夫長的安慰,精神稍稍放鬆了些,有些尷尬地笑了。


    宋世虎繼續向前趕。突然聽到身後一陣吵鬧聲。他回頭看,卻是一輛貊軍的馬車在錯車的時候外側軲轆陷到溝裏,整個馬車側翻了。押車的貊軍見了,大聲喊著讓獨立大隊的兄弟去幫著扶車。這些兄弟哪裏聽得懂他們的話,愣愣地看著他們沒有反應。


    再這樣相持下去就要露餡了。宋世虎忙趕過去用貊語說:“哪兒的把式這麽尿性,這麽寬的路能把車趕到溝裏。”


    那個喊人的貊軍見宋世虎過來,說:“這些都是你的兵?怎麽一個個木叨叨的,跟他們說話一點反應都沒有,一個個像木頭杆子一樣戳著。”


    “怎麽說話呢,你這是求人嗎?我的兵是你能隨便哈呼的嗎!”宋世虎沒好氣地說。


    “這還用喊嗎?看到翻車了不麻溜地過來幫忙?”那貊兵喊道。


    “你當你是誰?你打著虎賁旗就了不起嗎?你們把好東西都搶走了,連點湯都不給我們留,幹活想起我們了,幫你們扶起來能分一半給我們嗎?”


    “你……”那貊兵氣急敗壞地指著宋世虎,氣得說不出話來。而宋世虎卻是笑嗬嗬地看著他。


    “行,行,我服了你了。”他看看車隊其他的車都走遠了,有些著急。伸手在車上箱子裏抓了一把,滴裏嘟嚕地帶出一堆金銀首飾,“這些給你,行了吧?”


    “嗬嗬,兄弟我不貪,這些足矣。不過我這些弟兄們怎麽辦?”宋世虎指了指身邊的兵士。


    “唉!”那貊兵無奈又在箱子裏掏了一把,遞給兵士。


    宋世虎也怕時間拖長了出事,對身邊兵士使了個眼色,用貊語說:“來吧,幫他們一把。”


    兵士們明白宋隊長的意思,一起上前把馬車扶了起來。貊兵瞪了宋隊長一眼,著急忙慌地趕著車走了。


    宋隊長帶著隊伍去追趕大隊。很快就到了楊村路口。大隊拐了下去,一直向東走了一個時辰,然後向南插進荒僻的田野裏。


    有驚無險地過了定常大道,武彪的心裏踏實了許多。躲躲藏藏地走了兩天,越往南走感覺越荒涼,農曆三月了,地裏沒有一個人影,村莊也比定常大道一帶少了許多,零零星星的,村子也都很小。


    不過這裏顯然沒有遭受貊寇的劫掠,貊寇根本就沒到這裏來。地麵上一片白花花的,老趙說,這裏是鹽堿地,土地板結,挖不動,種莊稼也沒收成,所以這裏雖然是平原但也是人煙稀少。


    武熊在一旁問:“這白花花的鹽堿地是不是就是硝呀?”


    老趙說:“是呀,這就是硝。這一帶老百姓常用它做火藥。這裏的炮仗挺有名的。”


    “那也要有硫磺了?”武熊繼續問。


    “有,這裏有硫磺礦。我有個朋友就在這裏做炮仗生意,掙了不少錢呢。”老趙說道。武熊聽了心裏暗暗高興。


    武彪說:“老趙,我們到這裏你暫時不要去找你朋友。不暴露隊伍是我們的第一目標。先找個僻靜的小村莊我們隱蔽下來再做下一步打算。”


    老趙把隊伍帶到小羊溝村。這裏隻有二十來戶人家,不到一百口人。村邊不知道什麽年代衝出來一條挺深的溝。夏天下暴雨的時候溝裏才會有一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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