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數百年,或許是千年,我流落於你們所說的太宰湖之中,時而清醒,時而沉睡。而在這漫長的歲月裏,我在湖中結識了許多朋友。然而,我始終不敢返回巴山,因為我知道,一旦我陷入沉睡,當我再次醒來時,那些與我共度時光的朋友將已不在人世。直到這次蘇醒,我終於遇見了你。”巴蛇緩緩講完了他的故事。


    而鄭元皓沉浸在巴蛇的故事中,全然沒有注意到巴蛇的氣息在不斷暴漲,此時甚至已經達到了鍛神之境。


    這時,天空中黑了下來,一股強烈的威壓出現在巴蛇周圍,而鄭元皓也在這股威壓下如夢初醒。


    “怎麽回事?”鄭元皓看著巴蛇,“這是?要渡劫了?”


    雍肆長老趕緊強行將鄭元皓抓離渡劫區域。


    鄭元皓連忙問道:“他不是才神通境嗎?為什麽會渡劫?”


    雍肆長老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道:“你看清楚,他現在可不是神通境,而是已經達到了鍛神境。”


    “為什麽會這樣?”鄭元皓問道。


    雍肆長老說道:“想必是他在給你講故事的時候,解開了自己的心結,到底修行了數千年,心結一解,修為境界便水到渠成。”


    “如此毫無準備的渡劫,豈非太過危險?”鄭元皓聲音中透著急切。


    雍肆長老說道:“這也沒辦法,渡劫畢竟是他自己的事,旁人插手,也隻能加大渡劫的威力而已。”


    鄭元皓心中焦急,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在旁邊幹看著。


    巴蛇的眼睛逐漸失去了神采,忽然巴蛇大嘴一張,像是要吐出什麽東西來。


    鄭元皓知道,這是巴蛇進化必須經曆的過程,蛻皮。


    然而他這一次蛻皮,和以往不同。這次並非是體型巨大撐破外皮表麵,而是從口掙紮著爬了出來。


    完成蛻變的巴蛇此時已經不再保持著蛇的軀體,他現在的外形與神龍類似,但又有著明顯的區別。頭頂雖然長了角,但這角又直又短,還極為鋒銳;身軀倒還是蛇類的軀體,隻是不再是那斑斕的花紋,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黑夜一般的墨色,其上還有絲絲血色的花紋,如同肆意流淌的岩漿。最後是他終於長出了爪子,然而這新長出的爪子隻有四根手指,顯得竟然有幾分畸形而又扭曲。


    “長老,他這是化蛟了?”鄭元皓問道。


    庸肆長老點頭說道:“的確是化蛟了,但是看他這形象,分明是一頭罪孽纏身的孽蛟!”


    鄭元皓不可思議,“巴蛇心思單純,怎麽會是孽蛟?”


    天空中的威壓變得更加強烈,蛇修千年化蛟,而這巴蛇的壽命絕對超過了兩千年,如今化蛟自是正常,但所化的卻是一頭孽蛟,因此他將要麵臨的天劫必然更加恐怖。


    巴蛇化成的黑蛟抬頭看天,眼中流出一絲畏懼。


    一道驚雷閃過,將巴蛇打得皮開肉綻。巴蛇怒視著天空,吐著蛇信子,不過他卻沒發現它的蛇信子早就不見了。


    這時,另一道閃電再次打到巴蛇身上,現在,本來就是黑色的巴蛇變得更黑了,渾身散發著一股烤肉的香味。看來這天劫的威力果然極強,剛才鄭元皓明顯感覺到,這天劫中居然還蘊含了類似於神念攻擊的手段。


    要不是閃電中的神念幹擾了巴蛇,這些閃電還真未必能夠傷到現在巴蛇進化出來的黑蛟。


    巴蛇的氣息已經變得有些虛弱,這時,在巴蛇的視野中,天劫之雲逐漸消散,一個身影有些虛幻的紅衣女子便緊跟著出現在他麵前。


    巴蛇吐著信子,感受著女子的氣息,“小紅梅?”


    小紅梅看著巴蛇,忽然哭了起來,說道:“巴蛇哥哥,這八百年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巴山部落都已經毀滅了。”


    巴蛇眼中有些哀傷,說道:“巴山部落為什麽會消失?”


    小紅梅說道:“那天,你離開了之後,我們等了很久,後來,三星堆部落的王子來了,說是要迎娶小裳和答謝你,但是後來他知道你一直沒有回來,就帶著他們部落的大軍殺死了所有人,小裳很傷心,跑來找我哭訴,最後也自殺了。”


    巴蛇聽完後,內心隻剩下哀傷,要是八百年前,他毫無疑問的會去毀滅三星堆部落,而如今,恐怕那三星堆部落也早已毀滅,巴蛇隻能發泄似的甩了甩尾巴,引起了一場小地震。


    一個老道人忽然又出現了,“妖孽休走!”


    小紅梅臉色變了變。


    “什麽狀況?”巴蛇看向小紅梅。


    小紅梅說道:“我不過是想要照顧一下一個經常給我澆水的學子,但是這老道士卻說我是妖孽在害人,非要要殺我……”小紅梅的語氣極為委屈。


    巴蛇聽完後顯得很生氣,衝向了那個老道士。一人一蛇就在不遠處打了起來……


    “巴蛇怎麽了?怎麽一動不動……”鄭元皓問道。


    庸肆長老說道:“這是?心魔劫!”他的語氣不太確定,因為妖獸渡劫,在他的認知中並沒有需要經曆心魔劫的類型。“他現在應該是已經陷入了劫雲的幻境中,如果度不過,這天劫會將他活活劈死。”


    “我們能幫他嗎?”鄭元皓焦急的問道。


    庸肆長老無奈的搖了搖頭,“沒辦法,無論修真者還是妖獸,都逃不過渡劫這一難,除了他們自己,沒有人可以幫他們。”


    這時,劫雲再次發生變化,隻見那劫雲化作一雷電道人,手持天雷化作的神劍緩緩劈向巴蛇。這一下要是劈實在了,巴蛇必死無疑。


    鄭元皓默默為巴蛇加油,期待他趕緊擺脫幻境,清醒過來。


    然而很遺憾,巴蛇似乎一直沉浸在幻境之中,而那道天雷也結結實實的劈在了巴蛇身上。


    天劫消散,巴蛇疲憊不堪地墜落在地。


    鄭元皓與庸肆長老迅速上前,想要查看巴蛇的狀況。巴蛇的生命之火已經搖搖欲墜,它微微張開口,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抱歉哈,看來我不能和你締結契約了……”。


    鄭元皓的眼眶頓時濕潤了,這一個月多的相處,他早已將巴蛇視為親密無間的朋友。他緊緊握住巴蛇的蛇鱗,聲音顫抖地說:“別說話了,你需要休息。”


    巴蛇微微搖頭,似乎在拒絕鄭元皓的善意。它繼續道:“謝謝你陪我回來,我感受到巴山部落的人們在歡迎我回家。”


    鄭元皓心痛不已,他知道巴蛇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巴蛇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又說:“說起來我還真是有些對不起你,讓你陪我白跑一趟……”。


    鄭元皓強忍住淚水,他深知此刻的巴蛇需要的是安慰而不是悲傷。然而,巴蛇卻突然話鋒一轉:“我還有一點力量,就讓我這身軀繼續陪你走下去吧……”。


    話音剛落,巴蛇的身軀如同遭受了腐蝕一般開始迅速腐爛。從腐爛的軀殼中,不斷逸散出濃鬱的毒霧,將巴蛇的身體完全包裹在其中。


    庸肆長老見狀,立刻拉住了鄭元皓,防止他受到毒霧的傷害。他們站在遠處,眼睜睜地看著巴蛇的身軀在毒霧中逐漸消失。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毒霧開始逐漸收縮,最終隻在地麵上留下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而在巨坑中央,孤零零地插著一柄長劍。


    鄭元皓和庸肆長老飛到長劍前,隻見這柄劍長三尺,寬三指;劍刃呈現土黃色,蜿蜒曲折之餘又盡顯鋒銳淩厲;劍柄和劍擋部分呈現墨色,界限粗糙,好似盤龍鎮柱,而劍柄末端便是蛟龍之首;此外,在劍刃與劍擋交界的蛟龍之尾,縱向刻有三個古篆大字——“蜀道難”。


    鄭元皓雙手捧起“蜀道難”,頓時感受到一股奇異的通靈之力從劍身傳來。而庸肆長老則心頭一動,說道:“這竟是一件如意神兵!”


    鄭元皓心中震驚不已,他緊緊握住劍柄,仿佛能感受到巴蛇的靈魂在其中遊走。這一刻,他明白了巴蛇最後的遺願——讓它的力量繼續陪伴自己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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