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邢漣下頜緊繃,冷冷地瞪了唐樂山一眼, 勉強吐出兩個字:「不去。」


    說完,他就逕自飛向寢宮, 完全不想搭理唐樂山。


    「阿漣!阿漣你走那麽快幹嘛!」唐樂山叫了兩聲, 邢漣卻頭也不回地消失, 納悶中, 宏焰叨叨著:「唐樂山, 你等我回去琢磨一二,改天定能贏你。」


    「是是是, 你贏, 」唐樂山勾著宏焰, 邊走邊道, 「下回我讓你。」


    宏焰頓時不樂意了:「誰要你讓!你必須拿出真本事跟我打!」


    唐樂山笑而不語,加快腳步, 把宏焰帶去水池。


    *


    宏焰上一次洗澡, 還是做普通人的時候。


    他是金土屬性, 接觸水的機會不多, 冷不防泡在水裏,被溫潤和潮濕包裹得嚴絲合縫, 整個人都慵懶鬆懈下來。


    「泡澡舒服吧,我沒騙你吧。」唐樂山隔著一段距離,靠著池邊說道。


    「就你會享受。」宏焰捧起水花,洗了把臉道,「唐樂山,以後別讓我失望。」


    「你滿腦子都是打打殺殺嗎?」唐樂山不禁反問, 「放鬆一下嘛。」


    「你以為我是你?」宏焰夾槍帶棒道,「你來之前是貴公子,我是通緝犯。」


    「……」唐樂山驚了,睜大眼睛看向宏焰。


    「哈!我經常看到這種表情。」宏焰像是習慣了,「怎麽樣,是不是後悔跟我結交了?」


    唐樂山盯著宏焰,少傾後,遊到宏焰身邊:「說說吧,誰委屈你了。」


    「……」這下換宏焰噎住,他目露疑惑,繼而轉移視線,盯著波瀾不驚的水麵。


    半晌,說道:「告訴你也無妨。」


    在來修真界前,宏焰是一個武林世家的少主。


    當地有一個惡霸,勢力頗大,受到官府包庇,橫行霸道,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宏家實在看不過去,自持正道身份,跟對方多有衝突。


    惡霸剛開始有意拉攏宏家,屢次向宏家示好,卻都被宏父懟了回去。最終惡霸惱羞成怒,對宏家痛下殺手。


    宏焰語氣平靜地講出自己被滅門,又一人一劍為家門報仇的往事。可惜他年少輕狂,學藝不精,沒能殺了惡霸,隻殺了一個惡霸的飯桶兒子和一些嘍囉。


    然後他便成了通緝犯,逃命途中,來了修真界。


    唐樂山看到的那場宏焰的生死局,是那飯桶兒子的親娘舅,找宏焰尋仇。可惜宏焰早就不是當年的小少主了,隻能不甘地死在宏焰劍下。


    宏焰講完,唐樂山找不到合適的語言接茬,場麵陷入沉默。


    片刻後,唐樂山抬手拍了拍宏焰的肩:「苦了你了兄弟。」


    「我苦什麽?」宏焰冷笑,「弱者才苦。」


    「你說得對。」唐樂山揚手,掛在晾衣架上的搓澡巾隔空飛到他手中,「但是我這一路,也有個感悟……」


    他話音一頓,搓澡巾就貼上了宏焰的背。


    之後他嘿嘿一樂,用力一推道:「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宏焰嗷一聲滑開,一臉驚恐地看著唐樂山手裏的東西:「唐樂山!你這是什麽武器!」


    獨自關在屋子裏的邢漣聽見喊叫,心口的憋悶更甚。他怕自己忍不住動手,於是狠狠地布下結界,隔絕了外界所有的聲音。


    *


    唐樂山偷懶一晚,睡了一覺。


    隔天早上,他先兌換了一張追蹤卡,找出從人界帶回的大壯的私物,用追蹤卡找大壯。


    盡管他話語權不多,但想想辦法,保證大壯的生活無憂,也是可以的。


    然而他找了半天,追蹤卡都沒反應。


    【係統大佬,追蹤卡是不是失效了?】他在腦中問道。


    【宿主,商城內所有卡片都真實有效,如果對方還在修真界,一定會找到他。】


    唐樂山:「……」


    也就是說,大壯不在修真界。


    那麽最有可能的,是大壯已遭遇不測。


    唐樂山抬眸看向窗外,晴空萬裏,鳥語花香,這是長青峰賜予他的歲月靜好。


    而出了長青峰,出了淩雲宗,外麵有多少波雲詭譎和暗潮洶湧,他根本無法估量。


    唐樂山物傷其類,下床去找邢漣。


    一個人能抓住的,隻有當下,珍惜身邊人。


    一晚不見,唐樂山走到邢漣門口,還沒敲門,就感覺到絲絲冷氣從門縫裏散出來。


    這練什麽呢?


    唐樂山沒多想,抬手敲了敲門:


    「阿漣!」


    門內沒有聲音,唐樂山怕影響邢漣入定,放下手不敲了,打算去舉啞鈴。


    可他未等轉身,邢漣的門就「吱嘎」開了。


    大團寒氣直撲麵門,唐樂山看著臉色也很冷的邢漣,錯愕道:「早啊阿漣。」


    邢漣涼涼地迎視他,不吭聲。


    「???」唐樂山覺察出孩子不對勁,可不知道為什麽不對勁。於是他從上到下打量邢漣,關心的抬起手背,打算貼貼邢漣的額頭:「阿漣,你不舒服嗎?」


    然而他的手背還沒靠近邢漣,就被邢漣無情地拍開,並獲得漠然的一句:「我沒事。」


    話音未落,兩人同時愣住。


    那聲音有著青年男子的低沉和華麗,跟邢漣往日的少年清朗完全不同。


    邢漣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暴露了。


    唐樂山則突然笑起來,驚喜道:「阿漣!你到變聲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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